陶靖焉肩上扛著那個人犯,笑著一指大概城門的位置。
“這裡最有意思的一條規矩就是進城要有犧牲品。”再一指人犯,“知道我為什麼帶他來了吧。”
殷無離默然,看樣子陶靖焉去過很多回鄴都的樣子。
犧牲品,這個人按陶靖焉的話說就是聖母派來裝神弄鬼的,死了就死了吧。
原來我也不是什麼好人,殷無離略有自嘲的一笑。
走進鄴都,一陣涼風襲來,明明是夏季,這裡的溫度卻是極低。事出尋常必有妖,鄴都,的確是個詭異的地方。
一方水土養一方人。
鄴都,養出了一方詭異的孤鬼。
來來往往的人身上都帶著煞氣和淡淡的血腥味道,儘是孤身一人,看著周身每個人都是眼透紅芒,一副不把彆人當做生命體的樣子。
鄴都,是罪惡的天堂。
它收容一切罪惡,滋長一切邪惡的自由。所以是亡命徒和為了金錢可以不顧一切的人的聚集地。
“達令~!有些事你知道,有些卻是隻有進來鄴都的人才知道的哦~!”陶靖焉興致盎然的帶著殷無離和畜生在遍布著可疑黑色淤泥的街道上大大咧咧的走著,一邊無視周圍人的冷眼大聲說。
殷無離靜靜等待下文。
陶靖焉卻隻管帶路向一個小道裡拐。
進城時需要犧牲品。想著方才陶靖焉將人犯扔給城口的饕餮惡獸時凶獸眼中一現的紅色貪婪目光和走近時瘴氣中依稀的慘嚎聲,殷無離突然有種不適感。
如果蕭唯是在這裡,他的境遇是怎樣的?
這裡的房子都是四方形,有些略有崩塌和下陷,像是人形砸將出來的。上麵有種叫人乾嘔的血氣和烏黑泛綠的痕跡,又有慘白腦漿似的東西。
陶靖焉駕輕就熟的帶著他們走進了一間和彆個沒有任何不同的房子。
原來是客棧。卻不知隻有四張桌子,幾塊帆布,一個空空櫃台上懸斷魂客棧的牌匾的地方,哪裡住人?
或者,殷無離看著一麵黑色肮臟幕布後隱約流出的已經乾涸的血跡。
這裡隻住死人?
店主是一個棺材裡爬出來一般的活死人,一雙眼睛沒有焦距,卻在看到陶靖焉這方向是呆愣了片刻,末了竟然顫巍巍從櫃台底下塵煙飛揚一番後拿了一瓶古怪的酒走了過來,砰地一聲放在他們桌上而後很令人驚悚的腦袋轉了三百六十度,走了回去。
那瓶酒看著古怪的主要是那容器。
造型,就像人的……頭骨。
“這就是兩個人的頭骨扣到一起加了些裝飾做的。”陶靖焉看著皺眉細看瓶子的殷無離和畜生,滿不在乎的說。
“我聽說雲疆的老人中間有這個說法,可保酒漿香醇。這麼說這酒應該不錯嘍。”畜生上手掰開酒瓶,果然一股子酒香四溢。
青碧的酒漿像是含殤的毒藥。
殷無離看著他們倆,有點無語。
果然是一對朋友。
這種思維= =。
殷無離自然拒絕品味人骨酒,那兩位喝的極是舒服。
一屋子一個眼睛渾濁看不出在想著什麼的活死人,一個臭著臉的小王子,兩個容貌差異巨大,脾性相合喝的吆五喝六的男人。
還可能有著些死人在某個角落。
氣氛急劇詭異中。
殷無離的沉默激起了喝著酒的畜生的撩扯欲,拿著他就當作了下酒菜。
“達令達令~!哎呦,桃子你們家達令真好看,真是又下酒又下飯~!”畜生說完恍悟,轉頭一把拎起老板。
“有飯沒有!”老板可憐的小身板在他手上晃了幾晃,卻是畜生拎著他的那一隻手眼見就迅速變成了烏黑,畜生哇哇慘叫。
鬼醫大人慢條斯理的用一根手指敲著桌子,招惹一個毒皇出身的老頭子,畜生同誌典型的找生不如死。
陶靖焉咯咯笑,將一口小酒喝的愈加暢快。
“達令啊達令~!我的花~!”畜生捧著手哭喊叫喚。看來陶靖焉和他關係真不錯,這都告訴了他。
“達令不是你叫的吧。”某人惡劣的本性,離開傾月宮幾天正在漸漸緩過來中。
“哎呦,恩客喲,乃就是我的命根子蜜餞子喲~!”
陶靖焉笑的魂不守舍,酒眼看被他喝得要見底。畜生看了不顧自己烏黑的手帶來的陣痛,上去捧著頭骨酒瓶子就灌。
老板顫顫悠悠的走回櫃台後,風燭殘年的摸樣好不可憐。
店主的毒本來隻是叫畜生疼上一會,藥勁兒一會變過沒妨礙的。殷無離不用管。果然畜生的手就見好了,兩個人撕扭起來。
來了鄴都,二話不說跑來喝酒打鬨,簡直就像是正事沒有的桃子大人來解酒癮的。
畜生更是不靠譜的貨色。
殷無離鬱悶。
“哥,你這是在做什麼,老實交代!”殷無離終於難以忍耐打架打得像是調情的兩個混蛋,出言喝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