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晚上又有冥想課,慈航準時出席。
一進健身房,紀三洲就迎了上來,還是一身明亮的橘黃色製服,遞給慈航一罐運動飲料,呲著虎牙笑,“請你的,嘿嘿。”
慈航頷首,“謝謝。”
“怎麼這麼沒精神啊,是不是被你哥說了?”紀三洲一直惦記著白天看到的Alpha,慈軫的氣場太強了,單是站在他身邊都感覺有壓力,“他說你生病的事情了嗎,很擔心你吧?”
“他不在乎。”慈航嗤笑。
慈軫在乎的應該隻有明天要介紹哪些Omega給他認識,這其中哪些人的家庭能幫助慈氏站得更高。
紀三洲眯著眼睛,“那他是不是催你相親了,讓你快點找個Omega結婚?”
“你怎麼知道?”慈航驚訝。
“電視劇裡都是這麼演的,但是你不喜歡那些跟你門當戶對的Omega,想要自己找,對吧?”
慈航抿起嘴唇,“然後呢?”
板起手,Beta變得老神在在:“按照一般套路,你這個時候就會邂逅一個灰姑娘Omega,家世背景樣樣不如你,但是人很善良,能填補你心裡的空缺。”
慈航歪著頭,追究道:“非得是Omega嗎?”
“什麼意思?”
慈航問:“就不能是個灰姑娘Beta,有求於我,還能填補我心裡的空缺?”
紀三洲想了想,“倒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不過那樣的電視劇很少,沒有人願意看普普通通的Beta談戀愛。”
“偶像劇不等同於現實。”慈航一本正經。
紀三洲來勁了,昂著個腦袋,“對,偶像劇太懸浮了,Beta怎麼了,就像我,長得多帥啊!”
慈航笑著,晃了晃飲料,走進冥想教室,“謝啦!”
紀三洲抓著小抹布,勤勤懇懇擦器械,心裡想,真想謝我,不如把「一紗燈」還給我!
經過窗口,從室外灌進來的風裡帶著淡淡的櫻花香。Beta額前的碎發被風吹了起來,紀三洲閉上眼睛,好像被春天擁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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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想課強調屏蔽一切外界的乾擾,慈航剛進教室才想起來手機還在兜裡,折出去放。
路過聯排的窗戶,白日將近,天空是晦暗的藍。紀三洲迎窗站著,雙臂展開,春風將他身上的製服吹皺,飄飄晃晃地蕩在他身後。
仔細點,還能聽到布料摩挲的輕響。
風將他的頭發吹開,露出光潔的一張臉,他閉著眼,自由,舒展,肆意昂揚……
慈航站在原地,直愣愣地看著紀三洲,直到紀三洲平舉的兩隻胳膊逐漸發酸,舒爽地放下來,轉身就對上了慈航的視線。
Beta的笑容灼人,偏紅的嘴唇張了張,吐出一串煞風景的話:“這風,吹我一臉土!”
見Alpha仍愣著,Beta想了片刻,從善如流地拿過他手裡的手機,“行了行了,快進去吧。以後彆老讓我猜你眼色了,我反應很慢的……”
學校裡的櫻花開了,簌簌落下花瓣,傍晚散步的人變得多了起來。
當然,戀愛的人也越來越多了。
從健身房回宿舍的路上,慈航不得不變得很謹慎,心中默想著5歲時穿著背帶褲的紀三洲,風聲鶴唳地路過一對對AO情侶,總算進了房間。
宿舍有人來過,沙發上多了兩套衣服,慈航猜是慈軫派人送過來的。
看來,就算他明天臨時稱病,慈軫都會派人過來抓他——
將沙發上的衣服全都扔在地上,慈航歎了口氣,明天的晚宴是逃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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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傍晚,慈氏的車停在學校附近。
慈航換上正裝,襯衣是敞角溫莎領,領角用了香檳色拚布,正統的同時增加了一些細節;其外是同色係的馬甲,外套,和西褲,都是量身定製的款型,將Alpha的身材優勢放大到極致,一路走來,吸睛無數。
上了車,他又不自覺地摸了摸後頸,那裡疊了四層抑製貼,腺體裡還有幾針強效抑製劑。可哈雷路亞,天知道這樣的措施管不管用,這個該死的症狀又會什麼時候病發?
車還在行進,耳邊近乎無聲。窗外的風景一點點變得熟悉、壓抑,他轉過頭,疲憊地閉上眼睛。
這晚是集團年會,慈氏財大氣粗,包下了整座酒店,任賓客們消遣。
年會的主會場在酒店頂樓,慈航先被送到慈宅,晚八點,再隨父母和大哥一同出現。
作為慈氏勢力最大的一家,剛入場,慈航就看到周圍的賓客舉著香檳杯,庸庸朝他們走來。
慈軫自然地摟住慈航的肩膀,向他逐一介紹公司的大股東和業務骨乾,還不忘說一句,“將來我弟弟進了公司,還望各位多多照拂。”
對方眼角堆笑,有來有往地寒暄:“哪裡的話,要說慈家兄弟的關係真是好,慈航能有這樣的大哥,一定特彆安心!”
慈航低下頭,含蓄地笑了笑。
“哥,我有點累了,”慈航的腺體有些刺痛,是易感期的前兆之一,他得走了,“最近課業壓力大,又碰上易感期,我想先回去了。”
慈軫抓著他的胳膊,“可是,這才剛開始啊?”
“說好了隻露臉的,你和爸發言的時候我都在,該見的人也見了,時間不早了,我明天還得去圖書館……”
“小航,你得懂事一點,”慈軫板著臉,不怒自威的樣子讓慈航幻視他們的父親,“這次的年會很重要,很多公司的大股東都過來捧場了,我們作為主人,不能比客人先離場,是不是?”
入口處陡然變得熱鬨,慈軫探著脖子瞧了片刻,忽然眼前一亮,“實在想走也可以,陪我應酬完儲董,剛好我有人想要給你認識!”
“可我……”不等慈航說完,他就被慈軫扯走了。
儲董是濱市金融晚報的常客,高知生意人出身,乘了房地產風頭正盛的那幾年的東風,目前坐擁濱市房地產的大半江山,去年開始,還被濱大返聘為榮譽教授。
儲晨集團一直壓了慈氏一頭,可沒辦法,這就是一個成王敗寇的時代,隻要是輸家,姿態就得放低一點,低到塵埃。
果然,等慈航走近,才發現慈鄭和穀芳意早就陪在儲老的身側,剛才大概就是他們倆下樓迎接儲老的。
“還不快跟儲老爺子打招呼!”慈鄭給慈家小輩使眼色。
被叫來的小輩們應聲一個個問好,輪到慈航,他收著眼神,叫了聲“儲教授”。
聞言,儲老眼睛都亮了,正愁沒人提起這茬呢!
“你在濱大上學,是我的學生?”儲憑敬頭發花白,眯起眼睛看向慈航。
“是,”慈航被慈軫推得往前一步,“您來我們大學做過講座。”
“哦,我想起來,你是商管學院的學生代表!”儲憑敬愛憐地伸出手,“青年才俊,一表人才啊!”
慈鄭的臉上頓時有了光,慈軫趁熱打鐵,“才俊不敢當,但青年是真的。小航還在讀大學,跟小蒼同歲,他們倆應該聊得來。”
“啊?”儲憑敬頓了一下,隨機反應過來,將一直藏在身後的Omega拉出來,“那你們快認識一下吧,這是我的小孫子,可是我的掌上明珠!”
Omega羞怯地垂著眼,伸出一隻手,“我是儲廉蒼。”
“慈航。”
“慈航這名字起得雅致,慈航普度,脫眾生於苦海。”儲憑敬滿意地點點頭,推推孫子的肩膀,“小蒼,跟小航聊聊天,你們同齡人應該有很多話聊。”
儲老一發話,眾人紛紛找出借口,不知不覺門前就隻剩兩個小輩。
“你喝點什麼嗎?”慈航禮貌地問。
“香檳吧,”儲廉蒼臉頰有些紅,“我之前,看過你的照片……”
“嗯。”慈航答了一聲,借著去拿酒的名義,走到一邊短暫喘息。
Omega的後頸沒貼抑製貼,亦或者,隻有他們兩個人的時候,Omega故意撕開了抑製貼。
白梨的香氣甜到發膩,是再直接不過的求偶信號。
周圍的人一定都有察覺,但因為他是儲老的孫子,身嬌肉貴的Omega,沒人敢覬覦。
慈航終於明白慈軫為什麼堅持要留下他了。他們共同做了個局,給這場注定的聯姻以一個浪漫的罪名,不管願不願意,他和儲廉蒼誰都逃不掉……
慈航慢騰騰地來到吧台,輕聲道:“給我一杯香檳。”
“噗—嘿嘿嘿——”酒保發出壓抑的笑聲。
慈航正思考著如何逃脫,忽得抬頭看,紀三洲就出現在他眼前,“嗨,好巧啊學長。”
慈航剛啟唇,紀三洲立馬解釋,“我來打工的,臨時工,給你們倒酒喝。”
“學長在相親啊?”紀三洲揶揄,“不是我八卦啊,我剛聽彆的客人說,這間酒店就是那位Omega家的……門當戶對哦!”
忽然鬆了一口氣,慈航低下頭,無奈地笑,“是我們想要高攀人家,拿我作餌。”
“這樣啊,”紀三洲看了眼時鐘,“學長,想出去透透氣嗎,我有十分鐘休息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