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今日,她體內的那些倔強因子卻騰地擺脫束縛,想要驕傲一回了。
目光嘲諷地望了一眼臉色大變的殷佐,她自嘲地揚了揚嘴角,語氣無不落寞地歎道:“縱然世人都以為冰塵雪是太子妃,可是這裡的人卻都不這麼認為,不是嗎?皇上皇後,既是如此,又何須刻意多此一舉?!”
眼神定了定,她索性昂起頭,故意不去看殷佐早然變黑的臉。
聞畢,兩人皆是一怔。
那皇上先是皺了皺眉頭,目光遲疑地望了眼一旁臉色十分難看的殷佐,這才細細打量起另一邊的人來。
光憑這幾句言語,他實在很難將她與傳言中那個資質愚鈍的女子聯係起來,這...似乎並不像一個女子!
隻是,目光沉了沉,他緩緩轉頭端詳起她臉上的神色來,卻見其中的傲然與倔強生生是骨子裡散發出來的...
表情滯了滯,一時間,他撇了撇嘴角,銳利的目光如劍一般直直想要探進她心底。
“本宮看這太子妃定是昏了頭,佐兒,等會兒宮宴後,就讓她留在宮中幾日吧,本宮派幾個老嬤嬤教教她,免得日後失了你的體麵!”說完麵露嫌惡地瞟了冰塵雪一眼。
聞言,殷佐心中大驚,他當然知道母後的意思,隻是,如今這當頭,若是將她留在宮中,隻怕免不了有些人借機起事!
腦中越想越不妙,這會兒正苦思推脫之計時,不想一個威嚴的聲音切搶先開了口:
“依朕看,既然佐兒與其相處甚好,皇後也不必枉自操心了!規矩禮節之事還是交給佐兒吧。”
說完和藹一笑,深沉的目光不經意射出兩道精光對向冰塵雪。
麵色不覺一滯,冰塵雪按照禮節行了謝恩禮,心中卻甚感有些不對勁。
她能感覺出皇上前後言行的變化,隻怕他心中定是對她有了些許不知是福還是禍的想法!
這邊納悶著,步子依舊規矩地跟在殷佐後,走到下方第一個長桌前坐下。
“冰塵雪,你倒是讓本太子刮目相看!”右手用力地一拉身後的女人,殷佐麵色不耐地對向她,聲音充滿了憤怒。
縱然他受皇上皇後寵愛,可是這冰塵雪這麼一鬨,料想不出幾日,整個王宮便知今日之事!
嘴角撇了撇,冰塵雪望了坐在身邊的人一眼,一時也竟覺得有些內疚。
原本想一心藏拙,隻作一個天下人口中的愚女!可誰知今日光趁著一時口頭之快,竟是太魯莽了!
心頭的不安越來越強烈,她又不覺想到了皇上那個怪異的眼神,腦中一陣迷惑,她不覺又抬起頭,目光生是對上了上方一雙犀利的眸子。
胸口恍地一陣氣壓衝上來,她慌忙轉過頭,有些無措地看向彆處,心頭總有種被窺視的不爽.
殷佐懶懶地端詳著身邊的人的一係列動作,眉間的情緒更深了幾分。
“彆再忘了你的承諾。也彆忘了順天府那裡還關著一大幫子人。”低沉的聲音驟然變冷,寒眸突然淩厲地射向她。
心間遂然一涼,冰塵雪略微一頷首,右手轉而接過身邊丫頭手中的酒壺,替殷佐斟上了一杯。
眼中冷藏了幾分逼視,殷佐霍地伸出手緊緊地握住了她斟酒的手,目光沉了沉,直直望著她一會兒後,這才道:“明白甚是最好。”
說完握住冰塵雪的手將酒壺放下了...
正在這時,對麵的殷邑此時也行完禮落座,隨著皇上的一聲令下,宮宴正式開始...
冰塵雪一邊微動了幾下筷子,一邊不動聲色地望著眾人逢迎的嘴臉。
身邊的殷佐先是向皇上敬了杯酒,接著便與在座各三品以上的官員寒暄了會兒。
就在這會兒,突然一個身著玄色長袍的高挑男子一躍而起,嘴角掛著謙卑的笑意走近了過來道:“沒想到這成親後,太子倒是越發精神了不少。”說完眉頭一挑看向一邊的冰塵雪道:“想必這位便是那太子妃吧?滕櫛見過二位,祝二位永結同心,合合滿滿。
話到情到,說著便舉杯一飲而儘...
冷冷地掃了他一眼,冰塵雪用長袖擋著臉,遂輕飲了一口,餘光則不時瞟向一邊的殷佐,隻見他斂著眉,嘴角銜著一抹不鹹不淡的笑意。
滕櫛?!眉間一緊,她忽然瞬間明白了幾分,滕櫛!原來是繼位國師!
難怪這殷佐表情如此難看,誰不知這二人明中暗裡鬥得死去活來?!
嘴角冷不防扯出一抹冷笑,她將杯中酒放下,聽著兩人虛偽的禮尚往來隻覺得一陣反感,忙不迭將頭轉向另一邊,卻見早前見著的慕容謙竟不知何時也到了,身著一襲黑金色長袍,將那張剛毅的臉襯得更加深刻。
心中暗自叱了聲,她半眯了眼往另一邊望了望,隻見一個如花似玉,身著粉色綢緞外袍的女孩笑嘻嘻地跟在慕容謙身邊,那打扮卻是像極了後宮女子!
不覺皺了皺眉,她暗自猜疑著此人的身份,一時竟也沒留意到位於兩邊中央的長形台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位蒙著粉色輕紗的女子!
無數道大紅色的幔簾如同華麗的幕布突然從天而降,一位身著白色輕紗的女子赫然坐在最中央,手中抱著一把精致的琵琶,下巴微揚,一雙美目脈脈含情。
悠揚的琵琶聲時而輕,時而重,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語,轉軸撥弦之間,似有一股淡淡的輕愁從中細細地流出,一聲一挑,如在訴說著一段幽幽的情念,間關鶯語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難…
周圍的笑聲、談話聲頃刻間竟如消失了一般,眾人的臉上不約而同地出現了驚豔與難以置信的表情。
胸口忽然如壓了千斤重的石頭,冰塵雪屏住呼吸,一雙清澈的眼睛一動不動地望著不遠處出塵的女子,心頭漸漸漫溢出一些不安來。
那身段、眉眼...竟是有七八分像是霜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