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冰塵雪快速收起了臉上的倉皇之意,複又重新坐下,勉強扯了抹笑容道:“既是如此,臣媳隻好答應了皇上那事。隻不過在此之前,冰塵雪想見太子一麵。”
在還沒有弄清楚這皇上對薔薇標記為何有如此怪異的情緒之前,她必須先找殷佐來商量商量才是!
如今縱然她對殷佐心有顧及,但是在這件事上,她心中卻有種奇特的感覺:他,應該是會幫她的吧?!
“哦?朕素來聽聞你與佐兒貌合神離,卻不知你卻還心心念念惦記著他!雪兒,恐怕還有一事你定不知,那日你昏迷後的第二天,佐兒就進宮將你妹妹接回了太子府。”目光譏諷地掃了她一眼,殷徹冷笑了一聲,忽然覺得眼前的女子十分可悲。
心,隱隱抽痛了一下,她兀自背過身,眼底流露出久違的受傷,卻不知是因了他的嘲笑和悲哀的同情,還是...隻因那個女子是冰塵霜!
清眸中忽地閃出幾點清新的亮光,冰塵雪深呼了一口氣,好半晌才將胸中快要溢出的屈辱重新逼了進去。
“是嗎?如此甚好!”陡然間,眼中已經氤氳上一層冷色,她麵無表情地轉向殷徹,森冷道:“既是如此,皇上暫且答應了便是,冰塵雪定不食言。”
說話間,藏在寬大水袖中的雙手竟猛地收緊了,深深地圈成了拳狀。
......
第二日,殷佐果然來了,身著一件鑲著金絲的藏綠色的袍子,倒是令她吃了一驚。
他居然沒有身穿太子服前來?!
冷眼掃了他麵上一遍,原本她是該高興的,可是見麵的刹那間,她心頭卻陡然升起一陣被背叛的不快來,隨之臉色也是冷冷清清的,不見半分熱絡。
“你還是沒有聽我的話。”輕歎了一聲,那語氣竟是夾雜了幾分無奈和心痛,使她猛地產生一種錯覺,雙眼睜大了瞅向他,一時卻也說不出一個字。
他,沒有再一口一個“本太子”,那聲“我”直喚進了她的心頭去...
“看這情形父皇待你倒是不一般。”語氣中騰地多了些嘲弄意味,卻不知是在嘲諷他自己還是冰塵雪。
嘴角冷不防撇了撇,方才湧上心頭的好感刹那間煙消雲散,她冷哼了一聲,眼裡瞬間恢複了距人於千裡之外的冷漠。
“這不也正好趁了太子的意?!如今這霜兒也回去了,我想我也算完成了你的條件了,下一步是不是該給扇兒一個名分了?!”胸中的憤怒與不塊忽然一並升騰起來,她兀自走遠了幾步,聲音冷冷的。
如今這形勢怕是正符合了他心意吧?!一邊既得到了冰塵霜,一邊又將她給塞進了皇宮裡。
有一刻,她甚至有種錯覺,這一切或許完全是他早已設下的圈套罷了!
"你在懷疑什麼?"興許是察覺到了她說話的不對勁,殷佐皺了一邊眉頭,納悶地出聲道。
他本以為這次前來,這個女人鐵定是受不了宮中的氣氛,一定會千百般央求了他想法子送她出宮,可是,她卻沒有。
那泛著桃紅的臉色,飛揚的神采,甚至之前的她更增添了幾分活力。
心中忽地湧上一陣不悅之情,他不覺沉下臉,黑目陰鷙地望向她。
“懷疑?恐怕已經由不得我懷疑了!”冷笑了一聲,她背過了身子,正眼都不想看他一眼。
原本心裡積聚了一肚子的話,這時竟如全部消失了一般,她不想提,也說不出來。
聞畢,殷佐卻騰地消失了聲音,複雜地望了她背影一眼,竟是沉默了...
兩人一前一後的站著,沒有再多說一句話,直過了半晌,殷佐歎了口氣,緩緩走到了她身前,凝神盯了她一會兒,臉上的表情也十分複雜。
“今日你隻為了質問這扇兒之事麼?”說完,目光炯炯地瞅著她,一動不動。
片刻間,卻無回話。
直到那殷佐等急了正欲出聲時,她才緩緩抬了頭麵對著他,背後是即將落山的夕陽,餘暉將他修長的身形勾勒出一層金色的輪廓,微風吹散了他鬢邊的幾縷發絲。
她望著他很久很久,終於還是長歎了一聲。
“是的,你...可以走了。”說完閉了眼睛轉身坐回了床邊,麵色有著說不儘的無奈。
他畢竟不是她能夠依賴的人,一直都不是!
身後的殷佐聞言,臉上立即呈現了一陣青一陣白,嘴唇張了張,身子竟是氣得有些發抖。
這個女人,他果真是不該管的!頓時心中那不順的氣流一股腦衝了上來,他漠然地掃了她一眼,語氣有些氣急敗壞地道:“敢情這薔薇之事你是不打算問了?!好,這樣也好。冰塵雪,本太子現在就回府備禮,就等著恭賀你成為父皇的新寵了!”
說完重重一甩袖,就要奪門而出,隻是,步子邁到了一半,他又折回了去,神色恙恙的。
就這麼一會兒工夫,他差點就要被她氣得忘了正經事了,眉頭微挑高了一些,他還是轉身有些訕訕地看了那身後無動於衷的女子一眼,清了清嗓子,冷聲道:“這薔薇印記既是父皇已經發現,你倒不如乘勢撒個謊,就道是本太子故意為你刺上的,這樣也省了父皇幾番的猜測。”
語氣到最後已變得十分平淡,甚至沒有了之前在太子府中的那般冰冷。
隻是,如今她已不想去相信任何人,即使是他!
“多謝太子的一番好意,隻是,這日後冰塵雪的事也不勞煩您記掛了,霜兒和扇兒...您好好待她們吧。”硬是將喉嚨間幾欲衝出的酸澀逼了進去,她的聲音依舊不帶絲毫溫度,甚至有種刻意的疏遠。
這樣也罷!從此,她冰塵雪便隻當以往是鬨劇一場,這以後的路還必須自己走下去!
眼睛無力地閉緊了,她沒有回頭,暗自在心中作了個決定。
盛衰開謝,悲歡離合是輪回之道,她又怎能躲得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