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微滯一下,冰塵雪搖了搖頭算是作答,依舊不吭聲.
在陌生人麵前,她始終是有些放不開,不願意說出太多,生怕一不小心泄露了不該說的事情,也不想再與他人有任何糾葛.
性情寡淡,涼薄冷漠,或許生來如此.
那慕容謙見她臉色看起來不太好,如今卻一人在這京城裡溜達,不免有些疑慮,心中暗自疑惑道:若是他沒記錯,這會兒殷佐應該是接她回太子府了,可是這怎麼就剩她一人了?!
想到這兒,他不由又多看了冰塵雪幾眼,腦中開始盤旋著該如何開口詢問才是!
於是,一路上兩人各懷心事地走著,誰也沒有再說一句話...
冰塵雪亦沒有開聲,心下卻在琢磨著要如何才能擺脫掉身旁的人,一時躊躇不定,直到兩人走到一個岔口,冰塵雪望了左右兩條大道,這才轉而側過頭,聲音中難掩某種激動道:“慕容將軍,不如咱們在此拜彆?!”
話畢,她強自鎮定地望著慕容謙,一顆心撲通撲通直跳。
慕容謙挑了挑右眉,他快速掃了四周一遍,見她走的方向正是通往京城外的,不覺詫異道:“嫂子是要出關了不成?!”
說罷,黑目緊緊地盯著冰塵雪,滿腹不解。
心下猛地一驚,冰塵雪轉頭慌忙望了自己所處的方向一眼,隻見前方商鋪和人流明顯不如方才經過的大道那麼熱鬨,走過的人手中都提著包袱,見此情形,她臉上不由呈現出一些尷尬之色。
坦白說她並不熟悉京城的方向,方才為了擺脫慕容謙,她迫不得已隨意說了個與他相反的方向,卻並不知那乃是出關這路,這會兒見慕容謙滿眼疑慮,不由覺得更是難堪萬分!
那慕容謙見她此時麵色脹紅,十分窘迫,心下不由也猜到了幾分,便索性笑著道:“我看這天色也不早了,若是嫂子不嫌棄,可以先到慕容府先呆上會兒,等明兒一大早我便遣人將嫂子送回太子府可好?!”
說話間,眼睛緊緊地瞅著冰塵雪,腦中快速地思索著該不該立即告訴殷佐!
豈料,冰塵雪聽畢,臉色越發蒼白,如受了驚一般,忙不迭直搖頭道:“將軍太見外,我其實也並未打算出關,隻是忽然想起一個以前感情很好的姐妹,這會兒逮了機會特意想去瞧瞧她。”
說完,明眸閃爍了一下,語氣也有些強硬。
看來她錯估了眼前的男人,若是早知如此,當初一出客棧她便應該直接與他告彆,也不至於如今得找出這麼蹩腳的理由來。
“哦?看來是我記錯了,當初我曾聽說過冰府大千金自小從未踏出過冰府半步,除了府裡人,幾乎不認識任何陌生人。”慕容謙微笑著瞅向她,眼中不時閃出幾道戲謔之光。
畢,果然見冰塵雪臉上立即呈現出一陣青一陣白,表情極儘窘迫之色.
她著實沒料到慕容謙竟對她的知根知底到如此地步,一時更是尷尬地說不出話來.
於是,她索性低了頭,一邊琢磨著接下來該如何脫身,一邊不時觀察著慕容謙的反應.
興許是覺得自己說得有些過分,慕容謙沉默了一會兒,轉而看向她輕聲道:"我看嫂子還是先到我府上住一晚,這地方離關外很近,萬一出了什麼事,我也沒法和太子那邊交代."說話間,一直注意著冰塵雪的表情變化,見她一聽見"太子"二字立即表現出抗拒神色後,隻得忙改了口又道:"當然,若嫂子不願意,我也可暫時不告訴太子."
說完,一臉真摯地望向冰塵雪,心中卻在琢磨著這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為何冰塵雪態度如此堅決?!
依方才對她的觀察而言,他已初步料定冰塵雪這一走,怕是很難再見!因此這一回不論如何他也必須將她穩住,至於殷佐那邊,到時候再問清楚也不遲!
冰塵雪抿了抿乾裂的嘴唇,並沒有立即回答他.
她緩緩抬起頭,麵色有些憂慮地朝四周快速望了一眼,心下頓時下了個決定:慕容謙說得不錯,如今人生地不熟的,再加上天色已晚,她一個女子走在外麵的確會有很多不便.暫且還不如先找個地方安身,好生作了準備再離開京城也不遲!
思及此,她終是點了點頭,表示同意慕容謙的意思.
那慕容謙見她已作屈服,心中一喜,不免快速向前一步,習慣性地抬起手想要拉住她的胳膊往自己這個方向走...
清瞳頓時有些慌張地收縮起來,冰塵雪皺了眉頭,見他欲拉住自己的袖子,幾乎是反射性地向後倒退了一步,麵有戒色,不悅地叱道:"將軍不必太過於激動.冰塵雪自會隨你走,隻不過,你還必須答應我,在殷佐沒有發現前切不可將我行蹤告知與他.並且,你也不得問我其中之原由."
聞言,慕容謙先是一怔,愣愣地看了她許久後,最後化作一抹諱莫如深的微笑...
她亦靜靜地望著站在麵前默默審示著自己的男人,秀眉一挑,毫無畏懼地迎上了那雙能強烈感覺到窺探的深眸,良久不語.
而後冰塵雪依言跟著慕容謙來到了京城有名的富貴一條街,拐過兩邊有些俗氣的大紅房子後,兩人轉而彎到了一處十分幽靜的小路上,周圍種滿了密密的竹林,一路延伸至一棟看起來十分高雅大方的房子前,上麵三個鑲紅的大字閃閃發亮:“慕容府。”
眉頭皺了皺,冰塵雪疑惑地望著三個字,心下暗自奇怪道:這理應說慕容謙的府第應提字為“將軍府”才是,卻不知為何是“慕容”二字。
這自古以來,還沒有任何一個朝廷重官獨獨以自己姓氏來命名府邸,這麼想著,她不由又多看了身前的慕容謙一眼。
“你一定是奇怪我的府邸為何不以將軍府為名,卻偏生以慕容二字作為名字?!”慕容謙笑了笑,他沒有返頭,隻是驚覺身後之人明顯停了下來,心下略微一思,便知道她八成是糾結在這府第名上了。
麵色依舊十分平靜,冰塵雪抬頭一動不動地望著那三字,不置可否。
“將軍多慮了,冰塵雪並沒有覺得這有何怪異。”轉而間,低下頭,她穩步走上前,立在了他身邊,語氣十分平穩,沒有絲毫起伏。
經過方才那件事後,對於眼前這名男子,她再也不敢擅自揣測他了。
既是不想惹,她便索性保持了沉默狀態。
“可是你的眼神背叛了你。”忽地轉過頭,慕容謙似笑非笑地盯著她,狹眸中閃出幾分熠熠之光。
乍聞他語氣中暗含幾分譏諷意味,冰塵雪不由皺了眉頭,心下頓時有些反感於他的唐突。
久居深府中的她,平素除了爹爹和幾個熟悉的奴才,她幾乎從未和任何一個陌生男子打過交道,而眼前這名時常顯得玩世不恭的男人卻總是給她一種輕浮的感覺,尤其是那一次賭約,那個賭注,她永遠都記得。
若說沒有怨那是假,對於慕容謙,憑心而論,她亦十分排斥他的。
這邊慕容謙見她異常冷漠地瞅著自己卻久久不言語,臉上不覺露出了一抹怪笑,朗聲道:“隻因我覺得這府邸說俗了也不過是人住的地方罷了,若是加上將軍二字,倒是顯得有些炫耀與沉重了。”
說罷扭頭看向她,眼中也漸漸漫上些笑意。
他淺淺地凝視著她,嘴角亦始終保持著區之與平常的溫和笑容,雙眼雖飽含笑意,卻一動不動暗暗地觀察著她臉上的表情變化。
興許是感受到那兩道不同尋常的探視目光,冰塵雪笑了笑,語氣淡淡道:“將軍還不請我進去喝茶?!”
說畢,昂了昂下巴刻意回避開他逼人的探究,臉上一片沉靜之色。
見她有意躲閃,慕容謙也不慍,他緩步走上前,垂在身側的雙手漫不經心地拍了拍袍子的下擺,故作無意地歎了口氣道:“看來民間關於冷大千金的傳說倒是虛假得可笑,這站在我麵前的女子哪像是眾人口中的拙女,我看...”
話還未完,卻被另一道聲音冷冷地打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