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這鬼界的車,疑心它沒有實體,一腳上去踩個空,伸了一隻腳試探性的向上踩了一腳。坐在前排的一隻瞎眼鬼魂忽然偏著頭聞了聞,然後指著我和三娘道:“等等,我聞到了生魂和妖怪的味道。”
“生魂和妖怪?”坐在駕駛位上的司機搖搖手,我腳底下的頭顱開口道,“我這車不拉生魂和妖怪。”
我用詢問的眼光望向兩個鬼差,勿相忘扭頭輕聲對我道:“運氣不好,遇到車上坐一個生前修過道的。”
苟富貴挺著肚子笑道:“司機同誌,通融一下嘛,我們這是公事。”
我同樣壓低聲音問勿相忘:“我和三娘不能去?”
“按理說這車貫通九屆,是什麼都能拉,原來還有坐錯車的活人拉到地府回不來直接死掉的。”勿相忘說,“可是生魂、妖怪和普通人不同,妖怪和能靈魂脫殼去地府的生魂都是有兩把刷子的,地府陰氣重,常去有損身體健康。啊,你不用擔心,你有貔貅護身不會有事。就是平常也沒人閒著沒事去地府旅遊,真要去了不外乎是上訪鬨事告禦狀全是大事,領導們也很煩,最後肯定要查誰把他們帶過來的,帶他們去的也要挨罵。”
“這真是太可惜了哈哈哈。”聽到能不去,我十分高興,連聲道,“既然不能去,那我和三娘就不在這裡磨蹭了,你們也彆費事說服他們了,我倆直接回去睡覺了。”
三娘似嗔還羞的橫我一眼,笑嘻嘻的從地上撿起那司機的頭,嬌滴滴的道:“司機師傅,你頭掉了。”然後走上車,把那頭遞給司機的身體,眼睛彎的月牙一樣閃出一個必殺式的甜美笑容:“頭是重要部件,師傅您要看緊了,丟掉了那就不好了。”
這狐狸精本就長的漂亮,嗲兮兮的聲音配著那傾國傾城的笑容,那鬼司機馬上看呆了,魂魄已經飄離了座位,結巴著說:“不不不……不會丟的。”然後詳裝鎮定的把頭安在脖子上,卻安反了。
三娘又說:“司機師傅,你這頭是老毛病了吧?”
鬼司機說:“嗯,自從死後,這毛病就一直有,多少年了。”
三娘哎呦一聲,輕皺娥眉:“這多辛苦啊,也太不方便了。”
鬼司機歎了口氣道:“沒辦法。”
三娘說:“師傅,我認識一個畫皮姑娘,手工做的特彆好,改天我帶她來給你縫縫?”
我一聽她說這話,就知道她說的是雲美。心想這不是害人家麼,她在我褲子上繡烏龜那我至少還能換個褲子,她要是在人家脖子上繡倆王八,那這司機豈不是要被氣到魂飛魄散。
那司機顯然被三娘美色所迷,沒有看清這句話後麵背後所蘊藏的陰謀,十分高興的道:“真的嗎?太好了。”
三娘又道:“司機師傅,我們到地府,絕對不鬨事,你看這不是有鬼差帶著嗎?你看我像是鬨事的人麼?”
那鬼司機爽快的道:“還有什麼說的,上車上車。”
三娘回頭,得意的衝我們眨了一下眼睛,然後去車上坐著。
苟富貴拍著我後背道:“走吧。”然後和勿相忘跨了上去,從兜裡掏出四張冥幣投到投幣箱。
司機說:“投三張就行,那小姐我請客。”
我看的目瞪口呆,這才幾句話功夫,這司機就妥協了!我最鄙視這樣沒有原則,見色什麼都忘的男人!
三娘靠著窗戶喊:“小馬哥,快上車。”
我又暗中唾棄了那司機,三步兩步上車坐到三娘旁邊。
車子馬上發動了,我盯著窗外想記住這條路,想著以後一定要少走。
結果開頭還能看到道路兩旁的樹,後來卻像是開到了沒有燈的隧道裡一樣,窗外全是黑乎乎一片,分不清方向。
我看來看去看不出有什麼不同,索性轉頭和三娘聊天,正聊得興起,公車停下了。苟富貴對我道:“雷鋒同誌,到了。”
我下了車,左右都如同潑墨一般,黑漆漆一片,我定睛一看,隻見車前立著一扇富麗堂皇的大門,那門極大。我仰著頭,看到門上離我七八米處掛著兩個銅獅子的門環,門頂用篆體寫著地府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