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驗品。
楚衍之回到了車裡,他扶了扶耳夾,輕聲說:“看到了嗎,那一整個大廳的人,都是實驗品。”
俞澤然目光沉沉,分析數據的手不停,鍵盤敲得飛起,道:“剛剛趙宇準確定位了一下實驗室的方位,大概是在山裡。”
“山裡?”楚衍之聞言望了眼群山,此時天還沒亮起,月亮也沒有落下,灑下冷冰冰的光線。群山鬼影綽綽,上麵建造的度假村倒是亮著零星的光。
“山上有很多監控,”電話那頭換了人,是侯清瀾,“俞澤然和趙宇已經把地圖上的監控標了出來,楚總你跟著我的指示走,一步都不要走錯。”
“行。”
楚衍之應了一聲,把車開出涑山度假村,停在了路邊,他輕裝上陣,隻在手上戴了一隻簡約的黑色普通發圈。
“先直走,不要走他們踩出來的山路,走另一邊,雜草很多的地方,在你兩點鐘的方向。”侯清瀾打起了十足注意力的聲音傳來,楚衍之立刻動了身,他把長裙挽了起來,一隻手握著,方便行動。
楚衍之很少爬山,這種根本沒有開發過的土山更是一次都沒有爬過,不消片刻就出了一身的汗,等到爬上去的時候已經七八點了,按理說夜裡爬山更不易被人發現,但他的時間不多,今天楚家生日宴會攔住了不少人,熬夜赴宴的人估計還在休息,明天人潮就要開始回流了,他得趕在明天前回來。
楚衍之用手背擦了一把額頭的汗,連鬢角的劉海都濕漉漉的。
“然後下去,在五點鐘方向。”侯清瀾的聲音此刻顯得格外殘酷。
楚衍之往下遙遙看了一眼,依稀可見一點樸素的房屋,好像是村子的樣子,他小心翼翼地下著山,用著比上山更多的注意力。
山的這麵明顯要比剛才那麵警戒要更嚴一些,楚衍之走了沒幾步就看見好幾個攝像頭了。還好此時正值炎夏,山上的樹長得本就繁茂,巨大的樹冠提供了不少遮掩,再加上侯清瀾摸索出來的路線過於風騷,楚衍之硬是一下都沒有被拍到。
他看了眼手表,距離自己剛才從山頂上下來已經過了兩個小時了,前麵還有兩座山沒有翻。
“辛苦了。”侯清瀾忍不住道。
“還好。”楚衍之長久沒說話,一開口聲音還有點沙啞。
“等乾完這一票我們開慶功宴!”宋承昔嘰嘰喳喳的聲音從那邊傳來。
楚衍之一愣:“你回來了?”他還以為宋承昔會睡一天呢,畢竟宋承昔昨晚在楚期的生日宴會上也被迫待到了散場。
“他早就回來了。剛才你爬山的樣子實在讓人看得緊張,我們這邊大氣都不敢出。”俞澤然插口道。可能楚衍之行路隻覺著累,但會議室的人都快緊張死了,宋承昔這個嘴不停的人都連著幾個小時沒敢說話,俞澤然也不敢貿然開口,侯清瀾作為指揮人員額頭的汗更是一把一把地流,趙宇連鍵盤都不打了,戰戰兢兢地維持著實景地圖。
楚衍之哭笑不得:“你們緊張什麼?那邊的聲音又傳不過來。”
“大家這不是擔心你嘛!”侯清瀾擦了一下汗,誠實應道,眼睛卻是沒離開過麵前的屏幕。
楚衍之喉結滾了滾,心底劃過一道暖流,可惜他不擅長表達情感,隻能蒼白道:“謝謝。”
“是我們要謝謝你才是。”俞澤然含著笑意,說出的話卻是意有所指,他身邊圍著的幾個人紛紛露出了讚同的神色。
楚衍之沒有再說話,看了眼烈烈的陽光,抬腳堅定地接著往下走去。
涑山村坐落在群山的深處,藏在山山交疊的陰影處,按度假村畫出來的路線來找就特彆不方便,更何況在山上繞來繞去地尋找。
楚衍之走得雙腿都有點酸軟了,這才勉強看到了村頭,涑山村不比這些群山,村頭就有好幾個壯漢保安似的守在村門前。
“怎麼樣?”楚衍之一邊揉著手腕一邊問。
“實驗所應該是在村南邊,但是在很靠裡的位置,要是想不動聲色地過去,恐怕得再走山路。”侯清瀾遲疑著說,監視器隻能看見掃射到的內容,看不到楚衍之,頂多他的黑色發絲會入鏡幾分鐘。雖然看不到,但也能想象出來楚衍之的應該好不到哪裡去。他一整天一口水沒喝一口飯沒吃,還連著爬了好幾座山,讓他們都萬分擔心。
“好,你指路。”楚衍之卻是十分乾脆地答應了。
會議室的人麵麵相覷,宋承昔是楚衍之的醫生,他想了想前幾天楚衍之十分健康的體檢報告,狠狠心,對著侯清瀾輕輕地點了下頭。
侯清瀾一咬牙,繼續道:“那你從上邊過去,先直走。”
楚衍之已經很久沒有這麼大的運動量了,他喘了口氣,加快了步伐。
涑山村的監控覆蓋麵實在太大,楚衍之一路小心翼翼地,硬是又耗了將近四個小時才抵達了他們所說的村南邊的實驗所——從外麵來看並沒有什麼特殊的地方,和尋常農村搭建的那種土屋一模一樣。隻是外麵用電網圍了起來,似乎要刷卡才能進。
在這邊與山之間還有一堵並不算高的土牆,天已經黑透,楚衍之觀察了一下四周,後退了幾步,把裙擺紮在腰間,簡單助跑了幾步,一腳踩在土牆上,一手撐住牆頭,借力一個側翻穩穩落了進去,整套動作做起來行雲流水,十分乾脆利落。他的裙擺因為動作幅度過大在他落地的一瞬間就被震得散開了,輕輕柔柔地垂落下來。
楚衍之沒有管裙子的事情,他觀察了一下地形,謹慎地將自己隱在土牆的一個監控死角的角落裡
得想個辦法進去實驗所看看。楚衍之摩挲了一下指尖,這是他思考時的的小動作,不過這次卻猛地一疼,他看了一下,是指腹擦破了一點皮,應該是剛才翻牆的時候蹭的,此刻沾了一點汗水,有一股密密麻麻的細微的痛感。
未等楚衍之的痛意消散,一道腳步聲卻是走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