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先生，您看現在十一中發展的多好。”

天邊的幾縷陽光順著牆角往上爬，將貼在牆邊的爬山虎染上一些暖黃的顏色，震耳的音樂從廣播中漏出來，時霽和校長站在樓上的辦公室窗口，垂眸盯著操場中間正在做早操的學生們。

“不管是學校的環境還是教學資源……”校長背著手，眼尾堆出幾道皺紋，嘴角洋溢的笑怎麼都壓不下去，他怕自己的聲音被音樂掩蓋，所以故意般提高幾分音量，“這些都離不開時先生的幫助！”

“如果沒有時先生的話，就沒有我們現在的十一中！”

他的音調裡夾雜著亢奮，說出這句話時原本背在背後的一隻手握成拳，好像時霽是什麼救世主轉世，就連臉上的表情都變得慷慨激昂。

校長說完，扭過頭看向時霽，指著操場中間說：“時先生，我打算在那個位置為您建一座雕塑，好讓以後的學生，也能一起記住您。”

時霽眼角抽了抽，他搖著頭，冷臉拒絕：“不用了。”

隨後，時霽重新斂下眼睫，視線不由自主地開始尋找黎忱的身影。

可惜離得有點遠，底下密密麻麻的人群擠在一起宛如渺小的螞蟻一般，時霽根本看不到黎忱在哪個位置。

站在旁邊的校長由於自己的提議被時霽拒絕，眼底閃過一瞬遺憾，而後他順著時霽的目光往下看，以為他是想看做操姿勢最標準的學生，於是校長又指了指主席台上的兩個人：“時先生您看，站在左邊的同學就是江墨，您之前見到過的。”

聽校長這麼說，時霽沿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即使隔著這麼遠的距離，時霽依然感受到江墨每一個動作都做得十分有力，和其他拖拖拉拉毫無精神的人比起來，他顯得像個標準模板。

原文裡江墨的人設就是個學習成績好，性格溫柔的乖孩子，並且為人正義，每次黎忱被人欺負他都會站出來幫助他，算是黎忱黑暗人生裡唯一的陽光。

“要是時先生喜歡，我等會兒把江墨叫過來專門再給時先生跳一次。”校長在一旁提議。

“不用了。”時霽毫不猶豫地再次拒絕。

他還沒有看彆人做早操的愛好。

早操時間結束，學生們陸陸續續回到教室，直到操場上的人數一點點減少，時霽才捕捉到了一點黎忱的身影。

他還是走在人群最後麵，速度不快不慢，就在這時，他身後突然竄出幾個少年，其中一個親昵地摟上黎忱的肩膀，卻在下一秒被黎忱躲開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幾天時霽在學校的原因，所以沒有老師同學敢正大光明地欺負黎忱，甚至還有幾個來主動找黎忱做朋友，這些還是黎忱下課回來後無意間跟時霽說的。

時霽站在樓上看他，不知旁邊的人說了什麼，黎忱這個時候停下腳步，圍著他的幾個少年似乎格外熱情，笑聲大到能產生回音的程度。

想都不用想，時霽感覺自己已經看到了黎忱臉上的窘迫。

一股莫名的成就感縈繞心頭。

難道這就是養成的快樂嗎？！

時霽的眼神不自覺軟下幾分，他收回目光正要轉身離開，忽然，身側的校長發出一聲驚呼：“誒？江墨同學怎麼過去了？”

江墨？

時霽對這個名字異常敏感，他迅速站回原位，往黎忱的方向再次看過去。

原本圍在黎忱旁邊的幾個少年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站在麵前的江墨，少年背對著時霽，還恰好把黎忱擋了個嚴嚴實實，他雙手插在校褲口袋裡，露出一截細長的跟腱。

他和黎忱在操場待了挺長時間，直到偌大的空間隻剩下他們兩個人，江墨這才轉身站在黎忱身邊，兩個人一同往教學樓的方向走去。

意料之外的，時霽並沒有看到黎忱排斥。

沒想到自己的兩個主角感情進展的比想象中還要順利！

時霽狂喜。

眼見著兩位少年逐漸從視線中消失，時霽著急忙慌地離開辦公室，全然不顧身後急切呼喚他的校長。

時霽覺得，這種主角感情發展的時刻，自己一定要親眼見證。

於是他三下兩下跑到黎忱教室的那層樓，隻是還不等他看見黎忱，首先聽到了一陣哭聲。

隻見高二三班門口站著一個梳著麻花辮，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女孩子，她抬著瘦小的胳膊不斷抹從眼眶中溢出的眼淚，麵前的班主任彎腰安慰她，卻不料效果不成，女孩哭得越來越委屈。

“這是怎麼了？”跟在時霽身後趕過來的校長還來不及詢問時霽跑來的原因，又被雙眼通紅的女孩吸引了注意。

“啊校長。”班主任聞聲轉頭，在看見校長後直起身子，接著又看看泣不成聲的女孩，麵露難色，“這位同學說她的錢不見了。”

校長皺眉：“不見了？大概多少金額？”

“兩、兩千。”女孩抽抽搭搭回答，她頂著一雙通紅的兔子眼看過來，小臉上還掛著沒擦乾的淚痕，“這是我給我媽媽買藥的錢，不能丟的……”

說著說著，剛剛止住的眼淚又開始往外掉。

恰在此時，時霽身後傳來幾聲輕微的腳步，他回過頭，湊巧撞上黎忱投射過來的目光，對方瞳孔微顫，似乎沒料到時霽會出現在這裡。

下一秒，兩人心照不宣，但又十分默契地同時移開視線。

“你仔細想想，是不是放在哪裡忘記了？”班主任摸摸女孩的腦袋。

女孩撇著嘴角，餘光瞄了眼黎忱的位置，開口道：“我、我記得我去上廁所之前，看、看到黎忱同學在我座位旁邊。”

溫小憶哽咽著開口，一句話讓在場所有人的視線齊刷刷落到了黎忱身上。

這段說辭有些刻意，像是強行把話題往黎忱身上引。

時霽往旁邊一靠。

莫名其妙被點名的黎忱蹙了下眉，不明所以地問：“什麼？”

“她的錢。”班主任一看到黎忱，臉上柔和的神色煙消雲散，她幾步走過來，看著黎忱道，“黎忱，溫小憶同學的錢是不是你拿走的？”

她毫無證據，卻依然理直氣壯地朝黎忱問道，黎忱麵色凝重，他抿著唇角，沒回答班主任的問題，也沒有為自己辯解，隻是掀起眼簾看向溫小憶，淡淡開口：“你為什麼要這樣說。”

溫小憶一愣，她嘴唇抖了抖：“可是……可是我真的看見了。”

“黎忱，我希望你說實話！”班主任也在一旁附和，“如果真是你拿的，就趕緊還給溫小憶同學，我不希望我們高二三班出現這種惡劣的偷竊現象！”

黎忱的唇角抿得泛白，身邊的江墨實在是忍不住，出聲替他辯解道：“老師，黎忱不會做這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