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國後,程玄度常用的身份是Vent的創始人兼首席設計師Iris,福年習慣喊她白芥,更親切。
沒人會把特立獨行的美豔設計師白芥和程家那個廢物小姐聯係在一起,那幾乎是天差地彆。
福年也是用了好長時間才適應下來。但偶爾看到程玄度的變身,還是會有一瞬的恍惚。
切換成白芥狀態的女人,像一朵綻放的薔薇,帶著渾然天成的野,又點綴著恰到好處的嬌和媚。
金粉卷發用一支簽字筆鬆散綰在腦後,看似隨意,但處處都用了點心機。
比如垂落的碎發……
福年發誓,她就扯不出這種鬆弛的效果。
但……
這並不是一個供人欣賞的美人。
……
“符妤……”野薔薇冷聲念出這個名字,指骨敲了敲桌子,“是誰?”
助理嘉玉正在吃早餐,聽到她發問,三兩下把一個泡芙吞了下去。
泡芙料很足,吃得太急,一瞬間成了災難。
“我說過的吧,不要在這裡吃東西。”
語氣淡淡的,不像責怪,但也不夠溫和。
白芥的妝容總是過分精致。
她的眼睛很有辨識度,圓圓的,不是常見的雙眼皮,帶了點沒什麼攻擊性的幼態。眼線卻畫得極有技巧,上揚,調整了眼型,中合了稚氣,還帶了點貓的慵懶。
可嘉玉清楚,這人哪有半點貓的可愛。
撇撇嘴,小聲解釋:“抱歉,昨晚福年姐緊急需要一份資料,我熬夜才整理完。早上睡過頭了,擔心遲到,所以……”
程玄度哪不知道她的心思,輕笑一聲,打斷她,“福年要的資料,屬於你的工作範圍嗎?”
嘉玉稍怔,下意識嗯了聲。
“既然是你的,那就好好做,沒必要說給我聽。”
“先出去吧,快點把早餐解決。”
地上的卡仕達醬幾乎快要凝固。
女人彎腰,帶有水鑽的指甲捏著一張紙巾,輕快地擦去。
嘉玉卻覺得委屈。
好像……這是在故意做給她看。無視了那句出去,直愣愣地站在門口,沒離開,也沒坐下,當然也沒再繼續自己的工作。
就這麼僵持著。
“符妤是誰?”
回到座位檢查模特信息的女人並未抬頭,又問道。
身邊的每個人,在她這裡幾乎早已臉譜化,會有什麼行動,什麼心理,都逃不過她的推測。
預判的明明白白。
“是我的人。”
不是嘉玉的聲音。
竟是尋禮。
幾乎是抬頭的瞬間,程玄度便調整好了表情。
藍灰調的瞳色讓她自帶一份疏離感。
偏偏她的唇角勾著,掛著淺笑,即便是深淵,也是刻意鋪墊了玫瑰的誘人陷阱。
尋禮努力偏過頭,不看她。彆扭地把身後的女人暴露出來。
水鑽指甲在桌上敲了敲,隨手拿了本雜誌遮擋手中的資料。
程玄度沒起身,倒是調整了坐姿,“模特已經確定了。”
“可我覺得符妤更合適。”尋禮是打定了主意要和這個可惡的女人對著來,就是付下違約金也無所謂。
身側的符妤有點不安,小心打量著白芥的臉色。
尋禮作為恒悅集團的獨子,自然是個香餑餑。小少爺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沒人指望能得到他的心。可有人提起,Vent那個設計師不一般,小少爺纏了人家許久,到現在也沒個說法。
符妤心知,她不過是彆人感情裡的擋箭牌,工具人。
可女人之間的氣場較量著,還是……
“合適?”程玄度笑得玩味,目光毫不留情地落在符妤身上。
符妤下意識挺直腰,竟有一種麵試大導演的壓迫感。
許是察覺到了她的緊張,尋禮表情有些不耐,咬咬牙,聲音尖銳,“我說她合適她就合適,我讓你用她你就要用,你以為,是誰在做決定?”
“啪嗒”一聲。
挽著長發的簽字筆掉落,金粉色一瞬間傾斜下來。
符妤能明顯感覺到尋禮的呼吸變化,他卻偏要繼續嘴硬:
“白芥,是你在求我,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態度。彆忘了,是我在決定你的命運。”
彎腰。
木製的簽字筆帶著溫潤的質感。
撿起。
用了很大的力握著筆身,佩戴良好的美甲都有一絲動搖。
起身。
臉上卻是毫無破綻的笑,“是啊,沒說不合適,你在氣什麼呢?”
她笑盈盈的。
尋禮最愛和最厭的都是這一點,像是個在努力取悅他,又永遠抓不住的狐媚子。
嘉玉憋著一口氣。
沒想到是這種發展,還以為白芥能有什麼脾氣。
一拳打在棉花上,真是討人厭。
“不過……”
程玄度慢條斯理地整理著頭發,側身坐著,眉眼微垂,遮住了所有不屑。
“小少爺似乎忘了,命運這東西,從不靠誰來決定。沒有什麼是不可動搖的。”
“我們可是合作關係,互利共贏才是最好的結果,你說呢?”
尋禮冷哼一聲。
算她識相,心情緩和了一點。不情願地問出那個惦記了好幾天的問題,也算下了她的台階:“那晚你為什麼不回我消息?”
程玄度故作不解,“你說哪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