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表看來,完全看不出他的心計有如此深沉,果然是人在高位,總會被侵蝕了靈魂。
她很悶,但是先前如此絕情的話都說出來了,她現在也不怎麼想打擾慕容宣。重新躺在地上數綿羊,希望她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離開慕容宣這個地方了。
再次醒來,周圍的場景一成不變,慕容宣連睡覺的姿勢都沒有變過,閉著眼睛,睡得格外安逸。
她無聊透了。
不如推醒他,看他有沒有辦法把她送出去,畢竟這裡是他的地盤,而且他還是皇帝,有的是辦法,不是嗎?
“慕容宣,慕容宣,你醒醒。”
“喂,不要睡了,你睡了很久了,醒醒。”
很快她便感覺到事情不對勁,叫了這麼多遍,慕容宣一點應答都沒有,現在看來,他更像是昏過去,而不是睡過去。
“慕容宣,慕容宣。”
她死命地推他,但是後者仍然是無知無覺。
她的叫聲在這空蕩蕩的夢境中來回響起。唐菲絮顫抖的手,慢慢接觸到慕容宣的領口。他要看看他受了多重的傷。
胸口遍布都是血液,並且開出詭異的牡丹圖形,扯開慕容宣的衣服時,唐菲絮徹底呆住了。
沒有被鮮血浸染的皮膚,在血液的映襯下發出青白的顏色,更顯得這具身體死氣層層。
怎麼會這樣,在夢境裡為什麼會有如此可怕的情景。
“慕容宣,慕容宣,你不要嚇我啊。”
一口血噴了出來,李牧羅快速把皇帝撐起半邊身子,以免他自己的血液噎住自己。
“皇上又吐血了,怎麼辦?李牧羅。你倒是快想辦法啊。”
“快,快點把流鴻留下來的藥丸拿來。”
兩人撬開慕容宣緊閉的嘴唇,把藥喂了進去。慕容宣身體的抽搐才漸漸平息下來。
“高齊,唐軍那邊一發現唐智失蹤,一定會發動攻擊,這幾天你好好給我撐著,我們一定要等到李鐵的隊伍過來,否則的話,皇上實在是……”
“我知道,我會竭儘全力的。”
“恩。”
慕容宣在唐菲絮一聲又一聲的呼喚中慢慢睜開眼睛。
觸及慕容宣幽深的黑色眼睛時,唐菲絮差點要哭了出來,她以為再也見不到了,他到底傷得多重,連魂魄都撐不住了嗎?
“靠過來一點。”他對唐菲絮伸出手。
把整張臉都靠過去,慕容宣捧著她的臉,慢慢湊近自己的嘴唇。
兩片嘴唇接觸的瞬間,唐菲絮想要掙紮,慕容宣雖然虛弱,還是努力按住他。慢慢把嘴巴裡的藥丸渡到她的嘴裡。
“這是什麼?”直起身子,嘴裡的苦味讓她皺眉。
“我們不知道要在這裡多久,它能幫你多撐些時候。”慕容宣淡淡地說。
“那你呢。”領口還開著,那遍布的血痕看得她害怕,他比任何人都需要治療。
“我。”慕容宣自嘲,手指艱難地握住唐菲絮的手,“你會陪著我對嗎?”
她不能說不,“恩。”
慕容宣這回是真心的露出一個笑容,解脫的微笑,唐菲絮從沒有在慕容宣臉上看到這樣毫無芥蒂,舒心的微笑,“我一直害怕,在死的時候,會沒有人陪在我的身邊。所有人都會離我而去,還好現在還有你。”
“你胡說什麼呢。”
“我小的時候,父皇一直不喜歡我。”他像是陷入回憶裡,“所有人都會離開我,母妃是,然兒的娘親是,還有然兒也是。”
他露出一個孩子般純真的笑容,好像終於有一天,有個人守著他,他便不再寂寞。
“你不會死的。”唐菲絮聽到自己帶哭腔的聲音。
“我隻是累了。”慕容宣把頭窩在唐菲絮的胸口,“皇位坐的久了,真的很累。”
他慢慢閉上眼睛。
握著慕容宣脈搏的李牧羅一震,立馬跳起來,“高齊,把流鴻的藥丸拿過來,全部拿過來,要快。”
不快的話,他們天靖朝的皇帝,可能就保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