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州乾燥炎熱,風沙很大,特彆是靠近北邊克拉魯山那一片,常年有十級以上的大風。
雖然井渠的挖掘才剛剛開始,但有了水,這一片的土地很快就可以用來耕作,因此就該早早考慮防風治沙的事宜。
況且種植樹木灌木等耐旱植物不僅可以防風固沙,改變植被覆蓋,還能改善土地質量,減少土壤水分流失,讓土地更適合耕種。
至於防風固沙的植物西州本來就有,隻是比較分散。大家在荒漠中行走,能看到沙棗、沙柳、沙棘等植物。
雲舒讓這些少年種的,正是沙棗樹。
沙棗全身是寶,皮花果均可入藥,沙棗不僅可以人食,還能用來釀酒,而且葉和果還能作為牛羊的飼料。
除此之外,更因為沙棗種植不僅可以苗種,更可以扡插。
就在少年們去井渠那一片地種樹的時候,幾日未歸的蕭謹行終於帶人回來了。
馬蹄聲處,濺起了漫天的塵土,這一行騎兵很快就到了城內。
百姓們紛紛讓開道路,讓騎兵順利通行,同時他們也注意到每一位騎兵的馬背上,都有一隻鼓鼓囊囊的袋子。
兩千人,那就是兩千隻!
“咦,蕭將軍帶什麼東西回來了?”
“將軍會不會是去打劫了呀?袋子裡裝的都是糧食?”
任憑百姓們百般猜測,這一行人也沒有停下腳步。很快馬背上的袋子被卸到了都護府裡,在大院裡堆成小山。
雲舒原先在畫圖,聽到前院的動靜,就與呂長史一起,去瞧個究竟。
隻見回來的蕭謹行、龐農等人,雖然滿麵塵土,但全都喜笑顏開,灰撲撲的臉上露出兩隻亮閃閃的眼睛,和一排白花花的牙齒。
要是大晚上看見,還真有點嚇人。
見到雲舒好奇地看過來,蕭謹行揚了揚下巴,露出有些得意的神情,但是雲舒壓根沒看出來他們打開的袋子裡,裝的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挖石頭很開心嗎?
還是龐農深得蕭謹行的心。
龐農在見到雲舒的第一眼,就蹭到雲舒身邊,滿是喜氣地大聲說道:“殿下,我們在南邊巡防的時候,發現了石鹽,還是我們將軍發現的!”
西州軍除了日常屯兵西州城外,平日裡每隔半月還得巡視一下邊界。蕭謹行幾日前帶兵出城,就是去巡防了。
蕭謹行在龐農介紹完,雲舒朝他看過來的時候,壓住上揚的嘴角,矜持地點了點頭。
“碰巧而已。”
雲舒眼前一亮,滿是驚喜,“食鹽?”
昨日呂長史剛跟自己說,他們此行帶的鹽快要用完了,需要去采買。隻是大雍的鹽主要產自東南沿海,那裡距他們這邊足足有九千裡遠,即便那些鹽運往大雍各地,但也隻到涼州那片。
他們想要買鹽,得到涼州去,一來一回少說也得一個月。
現在蕭謹行居然發現了食鹽!
“在哪?我看看。”
龐農一指地上石塊堆成的小山,“就在這啊。”
雲舒定睛一看,完全不能將眼前的石頭,跟“食鹽”聯係在一起,他不確定道:“這是食鹽?”
龐農點頭,“當然是石鹽啊!”
見雲舒還是茫然,龐農拍了一下腦袋,恍然大悟,“哦對,殿下您金尊玉貴,平日裡見不著這樣的東西,就算是鹽,您看到的也是細鹽,自然不認識這樣的石鹽。”
說著龐農拿起一塊已經被敲得隻有半個腦袋大的石塊,舉到雲舒麵前,解釋道:“殿下,您彆看這是塊石頭,其實裡麵是含鹽的。咱們把這石鹽敲碎,然後放水裡煮一煮,就能得到鹽了。”
雲舒這才知道,他們說的石鹽是石頭的石,並不是自己熟悉的那個食鹽。
他從地上拿起一塊小一點的石頭,放在手裡顛了顛,又輕輕用舌頭舔了一下,點頭道:“確實有一點鹹味。”
龐農挺胸,“當然了。”
說著他從隨身攜帶的袋子裡,掏出了一隻疊得四四方方的紙包,紙包打開,裡麵是黃褐色的大顆粒晶狀體。
“這就是從石鹽裡做出來的粗鹽。”
西州軍常年在外作戰,將士們身上都會帶一小包鹽。就這一小包,大家平日裡也不太舍得用,每次都隻在飯菜裡撒上一點點,嘗一點鹹味罷了。
雲舒看著這個粗鹽,比現代醃鹹菜的粗鹽還要粗糙得多,他撚了一點點放進嘴裡,入口又苦又澀,嘗一下就讓人皺起了眉。
“你們平時都是吃這個嗎?”
“是啊。西州這邊都吃這個,就這還是偷偷摸摸跟往來客商置換的。不然買一次鹽就得跑老遠。”
雲舒轉頭問呂長史,“我們吃的是什麼鹽?”
呂長史也覺得自家殿下是長在深宮裡,對這樣的鹽不了解,於是說道:“稟殿下,您吃的是細鹽。”
雲舒立即覺得不對,“其他人呢?”
呂長史低頭,“也是跟這個差不多的粗鹽。”
雲舒倒是一直沒注意到自己平日裡吃的鹽,跟彆人是不一樣的。
他讓人將自己吃的細鹽拿過來,嘗了一下發現,所謂的細鹽也就比粗鹽顆粒小一些,但仍舊有苦澀感。大概就是將粗鹽研磨得更細小一點罷了,與現代的精鹽細鹽根本沒法比。
怪不得他總覺得飯菜有苦澀的味道,他還一直以為是菜的問題,沒想到卻是鹽的問題。
雲舒將手裡的石鹽塊扔掉,拍了拍手,“那我們就做個比這個細鹽還要細的細鹽。”
就算是最近剛剛變成雲舒腦殘粉的龐農,也有些不信,“殿下,大家都是吃這個鹽過來的,我們都覺得挺好的,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