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笑道:“一切都好,賈府的老太太疼林姑娘勝過疼自己的親孫女呢!年前事忙,待過了年,我再請林姑娘來過府小住。”
薑玨點點頭,並不大在意。
林姑娘到薑家小住,也不過是陪著林氏和林然,或許老太太喜歡,還能陪著老太太玩一玩,薑玨一個外男,與她是沒有交集的。
薑玨自認為,這一生他和黛玉的交集僅止於那一晚和林如海守靈時的那兩句話罷了。
此後便再沒有了。
林氏又說起彆的來:“聖上恩德,準許後宮妃嬪回家省親,他們家正忙著蓋省親彆院,上下人等都停不住腳,她一個閨閣女兒,也插不上什麼手,到咱們家裡多住些日子也是無礙的,就怕她外祖母不舍得。”
薑老太太笑道:“阿然自回來後,一日幾次的說她姐姐這也好那也好,我早想見見了,隻是人家官宦千金,又是國公夫人的外孫女,不好無禮的。”
林氏忙笑道:“她不是那等輕狂人,母親見了就知道了,林姑娘再知禮不過的。”
薑老太太點頭,又向薑玨道:“我同你太太在這裡說話,你去彆處頑吧。”
薑玨知道這是老太太有意同林氏再說說林姑娘,他在這裡不方便,便知趣的退下了。
“世家大族教養的女兒自然比咱們這等小門小戶的強,阿然跟著林姑娘也能學些大家子的規矩。”薑老太太笑道,“林家本是書香仕宦之家,在咱們家裡到底是委屈阿然了。”說著,薑老太太拍拍林氏的手,“你也是,阿清,這些年嫁到我們家裡來,也委屈你了。”
林氏忙道不敢,又說道:“我父親和兄長的後事全賴家裡操持,更彆提這些年懷哥兒和然姐兒,哪樣不是……”
薑老太太搖頭,道:“你父親當年幫過咱們家老太爺,這都是應該的。”
話說是滴水之恩湧泉相報,可能記著恩情的能有幾家,林氏年少時曾定下過一門親事,對方也是耕讀之家的男兒,可卻因為林氏敗落,說退婚就退婚了,更因此妨礙了林氏的名聲,否則她也不會到十八歲才嫁給薑家做續弦。
薑家門第雖不如林家,勝在家中老太爺老太太老爺都是知禮記恩的人,就因為林氏的父親當年的舉手之勞,這些年對林氏也好,林懷林然也罷,都是從不虧待,儘心儘力的照顧扶持。
林氏和薑老爺雖沒有男女之情,不過是搭夥過日子的情分,林氏這個當家主母的本分儘到了,薑老爺也十分尊重這個正妻,雖有小妾在,可卻沒有敢挑釁主母的。誰家沒有個小妾姨娘,林氏已然知足了。
再說長輩,薑老太爺和薑老太太都是再和煦不過的公公婆婆,林氏自嫁到薑家來,從來沒有被為難過。
薑家如今雖隻是皇商之家,根基淺薄,可薑玨如今已有舉人功名,後頭的孩子們也都在讀書,飛黃騰達,日後也未可知啊!
林家那邊還有個林懷在,日後他登科入朝,撐起林家門楣,林氏在薑家隻會更順心。
這樣想著,林氏心道,哪裡有委屈,如今已然很好了。
“咱們一家人,哪裡就說這個了。”林氏笑道,“改日林姑娘來玩,不如也叫琳姐兒一塊兒來玩,她比林姑娘大上一歲,想必更有話說呢!”
薑琳是衛姨娘的女兒,今年十一歲,是薑老爺唯一的女兒,性子跟她娘一樣,最是張揚不過了,不過她也就是個窩裡橫,隻敢在薑老爺和衛姨娘跟前任性耍脾氣,在旁人跟前是萬萬不敢的。薑老爺難免寵愛些這唯一的女兒,但也不會容許她在嫡母和祖父祖母跟前撒潑。
薑老太太哼道:“你是好心,隻怕人家疑心咱們要害她呢!”
薑老太太這話自然不是無的放矢,薑琳是衛姨娘的第一個孩子,她生第二個孩子薑瑾時,恰逢姚氏難產去世三個月,全家上下對衛姨娘和薑瑾是一視同仁,她自己卻不知怎麼多起心來,總怕旁人因此怨怪她與薑瑾。
薑瑾有一次在薑老太太這裡玩,回去就發了熱,小孩子生病本是常事,薑瑾那次病的也不重,吃了兩貼藥就好了,衛姨娘卻話裡話外幾次暗示老太太瞧不慣薑瑾,後來便不肯讓薑瑾到老太太那裡去了。
薑老爺為此訓過她幾次,但衛姨娘死活不聽,哪次薑瑾病了她都要疑神疑鬼,不敢明目張膽的怪老太爺老太太,就數次借故在薑老爺跟前說薑玨的不是。這也是薑玨不愛同他的庶弟們相處的原因所在,雖然薑老爺不是糊塗人,不會聽信衛姨娘的鬼話,不過薑玨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就儘量躲著他們。林懷當年也是自己黏上來的,加之林氏不是衛姨娘那般愛多心更愛惹是生非的人,否則薑玨也不會同林懷走的近。
林氏一笑,道:“孩子們的事咱們也說不準,左右讓她們見一見,若是性子合了,自然願意在一起頑。”
薑老太太叮囑道:“讓跟著阿然的嬤嬤丫鬟看著些,彆讓薑琳衝撞了林姑娘。”
“是,母親放心。”林氏答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