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袖啊,就是有人太喜歡菊花,喜歡的連肉都不想吃了……”
“啊?”
“天黑了,你該回去了。小喜,送客!”
“趙太妃……”
不是說喜歡男人什麼的嗎?難道他在仙人那聽錯了?
他該不該再仔細問清楚?
可在看看趙太妃的表情,他還是沒出息的腿軟了一下。
“我……我還是回去吧。我自己走就行,我認識路……”
劉淩飛快地行了個禮,拔腿就走。
直到跑出明義殿老遠,劉淩都不敢放鬆,總覺得趙太妃還在他身後惡劣地笑著,下一刻就能掏出刀子把他給宰了做菜吃。
“呼,呼……”
劉淩按照記憶轉了幾個拐角,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胸,伸直了腰。
“嚇死我了……”
颯颯。
“什麼人?”
劉淩嚇得一吸氣,連忙環顧四周。
隻見不遠處的樹上有什麼一閃而過,衝著明義殿的方向去了,那影子又高又大,倒像是個人影。
“大概是我眼花了……”劉淩揉了揉眼睛。“樹上怎麼可能有人,又不是鳥,能飛……”
冷宮裡的樹沒有人修剪規劃,都長得又高又粗,樹冠茂密,有許多還有青苔。他幾次想學爬樹,都爬不上去。
“算了……還是先去綠卿閣支會一聲,免得以為我還在明義殿裡。”
劉淩看了看方向,毫無錯誤的朝著薛太妃的住處而去。
***
綠卿閣。
要說薛芳一點都不緊張,那一定是騙人的。趙清儀會不會看上劉淩,她也算不準。劉淩畢竟年紀太小,也並非那種特立獨行之人,並不具備很多“梟雄”或“英雄”小時候特異的氣質。
但劉淩有劉淩不凡的地方,所以薛芳才想試一試。
趙清儀性格古怪,行事乖張,當年無數人認為她就是個失寵的命,卻不知為何入了還是太子時的劉甘之眼,他一登基,趙清儀就擔任了記錄《禁中起居錄》的女史,知道了許多宮中的秘聞。
若論先帝的信任,恐怕當年所有的妃嬪都不及她一根手指。
在她還在憧憬著劉甘的寵幸、為家族帶來更大的榮耀時,這位已經和劉甘幾乎是形影不離,很多人甚至認為劉甘寵她比皇後更甚,否則為何要命她隨時跟在身邊,什麼都記?
可隨著劉甘漸漸掌握權柄,一步步削弱著後戚和將門的勢力,後宮嬪妃們噩夢一般的日子也就來臨了。
她份位高,沒有受過多少羞辱,可跟在劉甘身邊記著《起居錄》的趙清儀,卻一定有過不堪忍受的時候。
所以到了最後,趙清儀會徹底倒向她們這邊,她一點都不奇怪。
就算她行事乖張、深受皇恩,可她也還是史官家的女孩,有著來自於血脈的尊嚴。見到了那麼多肮臟的事情,隻要她沒瘋,她不想瘋,就不能一直站在角落裡看下去。
那件事後,她手中的《禁中起居注》,就是現在禦座之上那位最忌憚的東西。雖然她說自己已經把它燒了,可沒有人會相信。
史官之女會燒掉自己記錄的“史”?那簡直就跟薛家人會突然開始焚書一樣的可笑。
趙清儀雖然出不去,卻依然憑借這個最大的殺手鐧保住了冷宮裡所有人的性命。在這件事上,她們所有人都要感謝趙清儀。
哪怕劉未為了害怕《起居注》被傳出去,將冷宮封鎖的嚴密無比,哪怕她們過的猶如行屍走肉,和外界再也沒辦法通什麼消息,但能夠保持著現在微妙的平衡,已經是上天的恩賜了。
可現在不同,有了劉淩這個變數……
“薛太妃,我回來了!”
劉淩清脆的童音打斷了薛芳的沉思,讓她笑著轉過身去,像是一位真正的祖母那般笑著迎接他的到來。
“回來了?在趙太妃哪裡待的如何?”
然後,她就看見劉淩腳步頓了頓,表情有些遲疑地開口:“趙太妃好像,有點怪?”
“這是自然,她當年就是後宮第一怪人。”
薛太妃不以為然地回他,又問道:
“你得到你想要的答案了嗎?她今日告訴了你什麼?”
“趙太妃告訴了我高祖當年是如何立國的……”劉淩腦子裡充斥著那些戎馬倥傯、風起雲湧,小臉也激動的通紅。
“哦,然後呢?”
薛太妃關注地望著劉淩的表情。
“然後……”劉淩滿臉迷茫地看向薛太妃,“她告訴了我什麼是斷袖之癖,可我有些不明白……”
‘這趙瘋子,和這麼小的小孩說這些做什麼!’
薛太妃皺起了眉頭。
‘我的個老天爺,他可彆問我不明白的地方,我連男女之事都不知道,能明白個屁啊!’
她有些尷尬地等著劉淩接下來的問話,心中升起了捂著耳朵逃跑的衝動。
而劉淩,眼前浮現的卻是半路上將她們攔下來的那個發瘋嬪妃。
那個滿頭滿身插滿菊花……
“我不明白,我們路上遇見的那位桑昭儀有斷袖之癖嗎?是不是有斷袖之癖就會瘋掉?為什麼喜歡菊花不喜歡肉就有斷袖之癖呢?宋娘子也挺喜歡菊花的,但是她也喜歡吃肉,這種算是斷袖之癖嗎?會瘋嗎?還有……”
劉淩似乎也憋了許久,一張口就吐出一大串問題,直驚得薛太妃目瞪口呆。
“趙、清、儀!”
薛芳咬牙切齒,恨不得直奔明義殿和她對峙一番。
“你到底教了這孩子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