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一會兒,薛太妃隨著一位年約四十多歲的宮女來到了門前,對著劉淩招了招手。在門邊已經等了多時的劉淩立刻走上前去,對著那宮女微微一禮。
“使不得,奴婢就是個宮人。”
焚琴側過身子避開這一禮。
“三殿下,蕭太妃已經答應先看看你的根骨,再考慮教不教你本事。她怕你年幼怕黑,特地為你點起了燈,你等會要好好謝謝她……”
薛太妃彎下腰望著劉淩,眼中是狡黠的神采。
看在和薛太妃接觸已久的劉淩眼裡,則是:
‘蕭太妃似乎對你很有興趣,你小子要給我好好表現!’
“是。”
劉淩點了點頭。
一旁的焚琴似乎在觀察什麼,眼睛一刻也沒有轉移的看著劉淩。她從劉淩的頭發看到腳尖,又從腳尖看到頭發,直看的劉淩有些不太自在,抬起頭來擠出一個笑容:
“我們能……”
“啊,奴婢閃神了,請跟我來……”
宮人焚琴躬身請他們入內,領著兩人沿著已經明亮的宮道,步入了寫著‘淩霄’的主殿之內。
那位“蕭太妃”並沒有出來迎接他們,薛太妃也沒有表示出絲毫的不滿,似乎認為這樣理所當然。
而劉淩心中擔憂著蕭太妃會不會教他習武,也沒心情去觀察飛霜殿的情況,直低著頭一點都不敢怠慢地跟了進去。
“去磕個頭,再讓蕭太妃看看。”
薛太妃一指殿中的人影。
劉淩已經對薛太妃的“指示”養成條件反射了,一聽到薛太妃的話,立刻三兩步上前,往下一跪……
“嘶!”
可等他抬起頭來,正準備行禮時,卻被眼前的人影駭的身子往後倒仰,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這這這這……這……”
冷宮裡怎麼會有男人!
男人怎麼能當太妃!
難道飛霜閣鬨鬼是真的,他見鬼了?!
見到劉淩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穿著男裝的蕭太妃微微蹙起眉頭,又看了看自己的打扮,這才了然地點了點頭。
“我多年不著女裝,已經習慣了,忘了你這孩子可能並不知情。”
這一開口,聲音清亮柔和,卻是女人的聲音。
劉淩大受驚嚇的心神被這聲音安撫了少許,漸漸又重新跪正了身子,悄悄打量著麵前的“太妃”。
這一看,劉淩頓時發現了不少端倪。
蕭太妃雖然長的劍眉鳳目,看起來十分英氣,但皮膚白皙光滑、喉間也沒有喉結,自然不會是五大三粗的男人。
而且她的個子不過比薛太妃高上一點,骨架也十分纖細,應該是個女人。
隻是她穿著男裝,動作行為也絲毫沒有女氣,再加上兩鬢花白又梳著男人的發髻,在滿是陰柔宦官的宮裡,乍眼一看,根本看不出是個女人,反倒比那麼多“假男人”英氣的多。
回想到薛太妃一路帶著他走遍冷宮,找到的會武妃嬪大多是武將之女,劉淩心中已經勾勒出這位蕭太妃年輕時巾幗不讓須眉的形象。
隻是為什麼穿男裝?
罷了,都是冷宮了,誰管這些?
連光著跑的都有,區區男裝而已,也許隻是人家的個人興趣?
“是皇孫魯莽,太妃娘娘請原諒孫兒的冒失……”
劉淩不卑不亢地磕了個頭。
見到劉淩恢複鎮定的如此之快,蕭太妃微微露出訝異之色,薛太妃也是滿臉與有榮焉,嘴角含笑地望著跪著的劉淩。
“我昔日隻是貴妃,你的皇祖母是太後娘娘,我當不得你如此稱呼。”
蕭太妃如此說著,彎腰欲去扶他。
“你自然當得……”
薛太妃意味深長地插了一句。
一旁焚琴、煮鶴的身子微不可見地一顫。
“論輩分,我們都當得他的祖母。”
她又補充了一句。
蕭太妃扭頭看了她一眼,不置可否地扶起劉淩,一隻手搭在他的脈搏之上,一隻手在他身體各處細細地摸著。
這便是“考驗”他適不適合學武了。
跪著的劉淩隻覺得一陣大力從麵前襲來,那彎著的腿就怎麼也無法再跪下去,就像是有什麼無形的屏障托著他一般!
等他意識過來發生了什麼,手腕已經牢牢地被蕭太妃冰冷的手掌握住……
“奇怪……”
蕭太妃摸著他全身其他各處的手收了回來,眉頭也一下子蹙起。
突然,劉淩的手腕劇烈的一震!
“先天之氣?”
蕭太妃難以置信地失聲驚呼。
還在迷迷糊糊間的劉淩隻覺得腕間冰冷的手掌陡然變得火熱起來,箍著他手腕的力氣也大的像是要折斷他的胳膊。
耳邊傳來蕭太妃近似於低吼的驚呼,更是讓劉淩不知所措地看向薛太妃。
‘救……救命……’
劉淩心中淚流滿麵。
‘剛剛還好好的,怎麼一下子就變了臉?難道冷宮裡真的全是瘋子?’
薛太妃也被這突然的變化驚得變了臉色,還來不及上前問清蕭太妃為何失態,就已經見蕭太妃將劉淩一把提到自己的麵前,滿臉氣憤地喝問出聲:
“究竟是誰廢了你的經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