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任苒不認為自己會留在森達科技跟符雋一起工作，但她確實從沒想過他會讓她去後勤部。

   

這種感覺……怎麼說呢？就像你很客氣地去一家熟人那裡作客，本來也沒打算留在那裡吃飯，結果人家也真的沒留你吃飯，哪怕隻是口頭上的挽留。

   

所以這就是中國人的微妙了。我要不要，跟你給不給是兩碼事，在任苒看來，被安排進後勤部跟被人直接掃地出門基本也沒什麼差彆了。

   

所以當他說出這三個字的時候，她花了好半晌的時間才反應過來他話裡的意思，那一刻雖然她看不見自己的臉，但她相信當時她的表情一定不太好看。

   

好歹她也是一名堂堂正正的大學生，從正規的一本大學畢業的，但凡腦子正常一點的都不會覺得後勤部是什麼好去處吧？

   

她麵色不善地瞪著她麵前的男人，後勤部？難道在他眼裡，她的腦門上就是這麼明晃晃地寫著她是個沒有追求的人？

   

……好吧，她是。堅持不過一秒，她悲催地承認了這一點。

   

如果她要是有點追求，她今天也不會被人趕到這裡來了。

   

於是在經曆了複雜的心理鬥爭後，她認命地開口了：“我能不能問一下，你們公司後勤部是乾什麼的？”

   

符雋仍然站在她的對麵，好整以暇地斜靠在桌沿上，身高的優勢讓他幾乎將她全部的表情變化都一覽無遺。

   

後勤部隻是他隨口說出的一個答案，他當然並不打算讓她長久地待在那裡，不過——在看了她剛才的一番表現後，他決定先不告訴她這一點。

   

“後勤部，大概是清潔打掃、更換設備、發放報刊、管理辦公用品……”大概是對後勤部也不太熟悉，他一邊思索一邊回答，說到最後還彈了個響指，語氣相當篤定道：“對了，還有補充衛生間的廁紙。”

   

聽到最後一項，她差點淚奔。居然還要補充廁紙？神啊！這工作還能再慘點嗎？

   

而他還朝她瀟灑一笑，語氣似乎頗為自豪。“我們公司對員工還是挺好的，因為內部男性員工居多，又不愛帶餐巾紙，所以……”他做了個聳肩的姿勢。

   

這是想告訴她他們公司後勤部補充廁紙的必要性嗎？有一瞬間，她想站身而起，撒腿就跑。

   

但她還是穩穩地坐在了沙發上，一言不發，隻不過一連深吸了好幾口氣。

   

穩住！她暗暗在心裡對自己說：一定要穩住。現在走是非常不禮貌的，既然是她主動求到門前的，那麼至少也要聽人家把話說完。

   

就算再嫌棄那份工作，或者再不樂意在這裡乾，起碼走之前她得找個漂亮而圓滿的借口，讓彼此都臉上有光。任苒雖然是一名宅在家裡的網絡小說作者，但好歹她也在社會上混過幾年，不會連這點人情世故都不懂。

   

就在她微垂著眼瞼默默聆聽的時候，符雋也在不著痕跡地審視著她。他前幾天才接到母親的電話，要他幫忙解決一下一個從前鄰居家的孩子的工作問題。如果是彆人的話，也許他就直接利用自己的人脈關係找個熟人公司給塞進去了，但偏偏是她，任苒。

   

他聽了母親的話，讓她到他們公司來，他以為星期一會見到她的，結果卻撲了個空。

   

那時他就已經猜到，事情大概並非他母親說的那樣，她在求職上屢屢碰壁，工作始終不順。

   

真需要工作的人，不會輕易失約。

   

大概是預期落空，當時他忽然想起了很多事，都和她有關。

   

“你希望將來做什麼？”他記得很多年前，他似乎問過她這樣的問題。

   

“我想寫小說，當一個自由的網絡作者。”記憶中的那個少女雙手托腮，一臉向往，仿佛，跟眼前的這位也並無二致。

   

於是他細細地打量她，或許，在多年後的今天，她真的如她曾經所說的成為了一名小說作者。

   

所以才不急於找工作，或者是沒興趣找工作。

   

待他一問，果然，她想要的還是一個方便她寫作的崗位。這樣的員工，知道底細的老板哪個敢用她？擺明了心思不在工作上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