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無意中從女衛生間新鮮聽來的第一手八卦消息,任苒魂不守舍地回到了後勤部。
李阿姨比她先回來,關心地問了她幾句之後就沒管她了,她心有旁鶩地回到了自己的辦公桌。
對著電腦屏幕,打開文檔本想像以往那樣開始碼自己的字,可不知道為什麼,她腦海裡總是不經意地想起剛才那兩個女人的對話。她以為她進森達上班是一件微不足道無人關注的小事,何況還是進這個苦逼的每天要換廁紙的後勤部,想不到這麼快就招人眼了。
想起招人眼的理由,自然免不了想到那位“罪魁禍首”符雋。她有一萬個理由確信,假如安排她進來的不是他,她也不會被當成彆人嘴裡的話題。
抿緊唇目光直直地盯著屏幕,手指無意識地點著鼠標。想不到都過去這麼多年了,他居然還是這麼有女人緣?不,或許該這麼說,她還是會因為他而遇到這些讓女人最厭惡的事?
聽那兩人話裡的意思,那位Amy似乎心儀他很久了,而他卻一直對人家沒什麼反應?這情景真是何其的似曾相識,她諷刺地想。依稀也是在很多年前,也曾有個女生對他死纏爛打矢誌不渝,連他好心提出分手也不肯接受。
曆史是不是總是這樣驚人的相似?她忽然冒出這樣一個念頭。她不明白這世上為什麼到處都能看到這樣的人,總是不懂彆人的拒絕,或者不明白什麼叫理性的放手。他們總是以為隻要自己一心一意地做得夠好,付出得夠多,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然而事實上,你能不能被愛,能不能與人修成正果,跟你付出了多少一毛錢關係都沒有。
你的幸福,隻跟你的付出有沒有被承認,被珍惜,被回應有關係。
想到這裡,她不覺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手指在鍵盤上敲擊著,先是緩慢地,仿佛一個字一個字的,隨後像進入了某種無人之境,自由而忘我地越來越加快了節奏。她喜歡這種感覺,寫作者最需要的就是這種感覺,腦海裡仿佛有無窮無儘的豐沛靈感和表達欲,源源不斷地借著自己的文字噴薄而出,欲罷不能。
她享受寫作,也希望寫出來的東西被讀者認可和喜歡,但這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寫文跟其他的工作比起來,如果隻從金錢收入來比較的話,那真的有時候會讓人絕望,會把人逼到一種崩潰的地步。
一開始她沒想過寫小說還能賺錢,她隻是純粹把它當成一種興趣愛好,可能是從小就喜歡看書,後來自己的父母又離異了,所以她心裡難免有很多想法和念頭想抒發出來。寫小說的人大概多半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心思敏感,頭腦敏銳,很容易成為生活的觀察者。
不過開始的失敗也是慘痛的,那時看她文的並沒有幾個讀者,更談不上能賺錢,有人公然評價她:無病呻-吟、賣弄文筆、劇情乏味。
回憶是辛酸的,過程是悲催的,但還好她堅持下來了。她的興趣口味跟大眾的市場似乎總是背道而馳,那些霸道總裁、娛樂明星、豪門巨富們離她的想象世界都太過遙遠,即便芸芸大眾們好像特彆容易沉浸在這種虛幻不實的YY裡高潮迭起,亢奮不已。但讀者往往也是公平的,有生命力的故事不會埋沒,如果說光鮮炫目的完美設定似乎看起來更加惹眼,那麼注入了真情實感的接地氣角色也未必不能征服受眾,隻要作者講出了一個精彩的故事。
靠著不斷地摸索,不斷地積累,她終於一點點地學會怎麼去講好一個心目中想寫的劇情內容,怎麼塑造一個個鮮活立體的人物角色,怎麼去建構一個完整的小說世界……
辦公司裡變得無比安靜,她猶自不覺,修長的雙手在鍵盤上十指如飛,完全不知道外界發生了什麼。她靈感如潮的時候一向就是這樣的,像和周邊的人隔絕在了兩個次元,所有的精力都投注在了自己的文字裡。
當一道清脆響亮的高跟鞋聲落在後勤部的門口的時候,裡麵的人沒有任何回應。
高跟鞋的主人微微一怔,眼神冷冷地往辦公室裡掃了一眼,然後抬起手朝著敞開的大門重重地敲了幾下,這才款款走了進去。“後勤部沒人嗎?”她微抬聲音問了一句。
突如其來的腳步聲和敲門聲打斷了任苒的注意力,這句陌生的問話更讓她蹙眉停下了碼字,不疾不徐地站起來朝她走了過去。
“你好,請問有什麼事?”她禮貌地朝那名女子點了下頭,問道。
來人是一名長發微卷、身材窈窕、畫著一臉精致妝容的年輕女子,下顎微抬,言行舉止之間頗有幾分頤指氣使的意味。“你是後勤部的?我們公關部的燈管壞了,麻煩你去修一下。”她說。
任苒愣住了,修燈管?這個狀況她還沒遇到過,趙主任和李阿姨也沒告訴她怎麼處理,怎麼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