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曉忽然直著身子坐起來，聲音清晰地說：“好香！”轉頭看到簡青，忙道：“青姨，我要跟阿軍說句話。”簡青一嚇，睜著淚眼直勾勾看著曉曉，思維一片空白。瞬間醒覺不由得歡喜若狂：“曉曉，你醒了！怎麼坐起來了？快躺下，快躺下，我這就叫醫生！”

曉曉抓住她的手不放：“青姨，我沒事了，你看我這不是很好？”

簡青淚眼汪汪地望著曉曉。小姑娘嘴角含笑，調皮的眼睫毛眨啊眨。這是曉曉沒錯，可是。。。。“彆可是了。”曉曉好似讀到她的心：“我隻是被撞到頭，現在好了，你看！”說著伸出小拳頭往自己頭上敲。簡青忙攔住她的小手“彆！千萬彆！我還是叫醫生給你檢查了好放心。”曉曉吐吐舌頭，故意僵直地倒回床上去。

醫生聞訊返回病房，看到曉曉的樣子驚訝萬分，說沒想到這麼快就醒了。替曉曉上上下下檢查完，又有點迷惑：“一切正常。隻是有點奇怪。。。。”簡青焦灼地追問：“奇怪？”

醫生不答，隻取下聽筒問曉曉：“有沒有感覺哪裡不舒服？”曉曉慢動作把頭左右搖擺著，不耐煩地衝窗外那群人做著鬼臉。又上下查看了好一會，醫生轉身對簡青說：“這孩子的車禍古怪！撞了頭部，顱腦損傷，一送來心跳就停了。現在忽然又醒了，血壓正常，一切正常。。。”

醫生搖搖頭。“總之你對這孩子還是留意些，回去後，一有什麼不舒服立刻送來，彆耽擱。”

簡青鬆了口氣，忙答應，一邊幫曉曉穿衣服，一邊想起問曉曉：“你剛醒時要找誰來著？”曉曉皺皺鼻子道：“青姨，借你手機用用，我要跟阿軍說句話。你彆偷聽哦！”簡青道：“阿軍？你是說簡慧的男朋友？”曉曉肯定地點點頭。簡青一邊遞給她手機，一邊疑惑地問：“你找他有什麼事？”曉曉不答，接了手機，從床上一躍而下，躲到一邊打電話去了。簡青回頭見醫生正跟窗外那群人解釋什麼，片刻那群人喜笑顏開地擊掌慶賀。林立曲衝進來抱住正打電話的曉曉，樂得在曉曉身上左按按右按按，要曉曉確認疼不疼。不知為什麼，簡青開心不起來，心裡反有深深的不安。

送曉曉回學校的路上，簡青猶豫再三，要不要把簡雲的病告訴曉曉？回家的路上又一再問自己，曉曉車禍的事要不要告訴簡雲呢？曉曉在醫院就央求她和林立曲及學校那撥人，說千萬彆告訴她媽媽簡雲，道明天上午最後兩門課中考，下午就回家了，既然自己一切都好，就無須讓媽媽白白擔心了。學校那些人自然是滿口答應，原本就不願多聲張，老師的孩子在校園裡違規練車，本不是什麼值得宣揚的事。怎麼處理米琪，也該是低調的事。簡青反複掂量幾回，終於還是決定暫時對曉曉和簡雲兩頭隱瞞。

疲憊地回到簡雲家，已是午夜時分。推開家門，見簡雲和阿珊都睡了，隻有門廳的燈為她留著。把車鑰匙隨手放在門邊小幾上，她感覺筋疲力儘，偏又了無睡意。遲緩地拖著腳關了燈，簡青倒在窗前沙發上，看月光瀉在廳前地板上，是溫柔的一片白。簡青盯著那白色的月光看，恍惚間聽到一個童稚的聲音道：“我要先走了！”悚然一驚，茫然四顧，卻又是鴉雀之聲不聞，隻有阿珊輕輕的鼾聲若斷若續。簡青把臉埋在手裡，肆意地流起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