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溫月聲壓根沒有解釋的意思。
這二位的拜帖,是幾日之前送過來的,定的這個日子恰好與溫玉若請佛的時間撞上了。
那邊杖責結束,富順被人抬了下去。
溫月聲用清水淨手後,緩步往偏院內走去。
因鄭老夫人要去還願,蕭縉和魏蘅之陪同她一並到了偏院。
嬤嬤伺候著老夫人上香,因溫月聲還有客人,他們並未久留。
隻離開偏院前,蕭縉回頭看了眼那個和從前大不一樣的院落。
金色大佛端坐在綠影翠葉間,佛光彌漫。
偏院院門外,掛著一方燙金牌匾。
殺氣彌漫縱橫的筆跡,同出自一人之手。
上書曰——禁、止。
端是隻看一眼,便能叫人觸目驚心的二字。
魏蘅之在他身側,聲音微沉:“思寧郡主好似不大一樣了。”
蕭縉收回視線,目光落在了被小廝領著往偏院走的二人身上。
周曼娘。
溫月聲在宮宴時救下的那名女子。
那邊,陸紅櫻方一進入這偏院,就被院中的金色大佛嚇了一跳。
她小聲對周曼娘道:“原來外邊的傳言是真的啊。”
郡主真的搬了一尊大佛放自己屋裡。
周曼娘抬手,朝大佛拜了拜,示意陸紅櫻彆亂說話。
陸紅櫻會意,閉上了嘴。
然而這院子裡的陳設,還是太超過她的認知了。
會客廳主位上掛著一幅佛像,紅木方桌上放著個圓潤的木魚。
百寶閣上,一尊白玉菩薩正慈祥地看著她。
……不是,誰家把菩薩放百寶閣啊?
她滿臉吃驚,全然忘記了周曼娘的囑咐,光顧著四處張望了。
等聽到底下人喚郡主,才回過神來。
抬頭就見溫月聲著一身鴉青衣裙,緩步進了會客廳。
她身側的周曼娘騰地起身,那小臉也不知怎麼回事,倏地紅了個透頂,對著溫月聲,磕磕巴巴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郡、郡主,那日多謝您……不,郡主出手相助。”
周曼娘是庶女,自小在嫡母手中討生活,性格膽小怯懦。
這次來公主府,也是陸紅櫻鼓勵了她好幾次,才鼓起了勇氣。
陸紅櫻扶額,她就知道,今日不跟著來的話,這小結巴一定會搞砸。
她和周曼娘不同,陸紅櫻出身武將世家,家裡就她母親一人,前頭兩個又都是哥哥,自小得寵,混跡在軍營內長大,故而十分外放豪爽。
她拍了拍手,帶來的小廝便手腳麻利地送上來了一壇子酒。
陸紅櫻掀開酒壇的封口,想了想,還是拿起旁邊的茶盞,倒了滿滿的一杯。
隨後起身就對溫月聲道:“郡主,上次在宮宴上,曼娘遭奸人陷害,幸得你出手相救,今日我與她便是來道謝的。”
“我乾了,你隨意!”
說罷抬起茶盞一飲而儘。
她哐哐喝完,抬頭一看周曼娘都快哭了。
陸紅櫻:?
周曼娘隻得輕聲細語地提醒:“紅櫻……郡主禮佛。”
陸紅櫻一拍腦門,瞧她這腦子,忘了。
她就說與人來往就是麻煩,軍營裡道謝不就是酒一杯,話全都在酒裡了嗎?
正撓頭茫然不知所措時,忽聞座上的人淡聲道:“無礙。”
“佛祖不會介意的。”溫月聲撚著佛珠,麵無表情。
陸紅櫻跟周曼娘對視了眼,皆被她的話驚了。
尤其是陸紅櫻,就這一句話,她便對溫月聲生出了無限好感來。
這郡主,挺帶勁啊。
卻見溫月聲的目光,落在了周曼娘的手臂上。
章玉麟天生巨力,那天又是全然失去了理智,溫月聲看見她時,她右臂已經是鮮血淋漓,血肉模糊一片了。
然前後不過七八日,她右臂之上,竟已沒用紗布纏繞。
隻偶爾行動間,能見得一片淺淡的疤痕。
周曼娘觸及她的視線,羞澀一笑:“叫郡主見笑了,我姨娘身子不好,我便自小跟著醫女學習,粗略通一些藥理。”
“你的手臂,是自己治好的?”溫月聲道。
相處多了,周曼娘發覺她不是那般難說話的人,也逐漸變得自然了許多,聞言輕點頭道:“正是。”
提到這事,陸紅櫻就有得說了,她高興道:“郡主有所不知,我們家曼娘彆看年紀小,醫術卻是極佳,我當初與她相識,就是因為我從馬上墜落,險些把腿摔斷,是在野外采藥的曼娘救了我。”
“若不是她,我隻怕早就沒命了。”
周曼娘見她格外興奮,忍不住搖了搖頭,陸紅櫻就是這樣,遇到喜歡的人,恨不得將自己五歲時尿床的事情都給說出來。
但……對方是溫月聲。
她覺得也無不可。
周曼娘目光如水,看向溫月聲時,帶著極盛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