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小銘不可思議:“還能這樣?”
月鎏金驕傲點頭:“是的,可以這樣,他是九重天神,天生自帶一副沒用的爛好心,總覺得我可以迷途知返,所以我略使小技,就打動了他,獲得了一次逃生的機會。”
趙小銘:“……”
你還真是、詭計多端啊。
趙小銘又追問:“那後來呢?”
月鎏金:“他放了我之後,我越想越覺得自己沒麵子,就在做足了準備之後去報複他,我立誌要殺了他,卻又被他抓了,他這次是真的動了殺心,但我剛才說了,我是做足了準備之後才去的,在他殺我的那一刻,我靈識一動,大壩就炸了,河岸下遊全是村落,他不得我放棄殺我,前去救援那些黎民百姓。”
趙小銘:“……”
月鎏金唇角一勾,誌得意滿:“趁他截水救人的時候,我還從背後捅了他一刀,差一點就把他給捅死了。”
趙小銘:“……”你還挺驕傲???
月鎏金:“怎麼樣?我厲害吧?”
趙小銘沉默許久,由衷而發:“你他媽,還能活到現在,是真難殺啊!”
月鎏金:“……”
趙小銘突然就開始心疼他那個沒見過麵的便宜姥爺了,好端端一高嶺之花,還慈悲博愛心係蒼生,偏偏遇到了一個無惡不作的大妖,一世英名毀於一旦……所以,在校長、年級長、班主任和數學老師這四位人選中,到底誰是那個倒黴的天神呢?
“走吧,去找找我那個惹人愛憐的天神姥爺。”趙小銘歎息著說。
“手機的事情怎麼辦?”月鎏金還記著要賠外孫兒手機的事兒,指著遍地的金銀珠寶,“這些夠賠你麼?”
何止是夠啊,都夠盤個手機市場了。
“不用你賠了。”趙小銘隻是心疼手機,但不心疼錢,也不小氣計較,“你年紀也不小了,這點錢還是留著養老吧。”
養、老?
老?
月鎏金那雙嫵媚十足的丹鳳眼中突然就崩開了一絲裂紋,第一次深刻地感受到了歲月的無情和殘忍……她竟然,都要開始養老了?
萬念俱灰隻在一瞬間。
真正的心寒,也從來不是大吵大鬨。
月鎏金一言不發地、默默地收起了滿地的財寶和床上的那套被褥,默默地打開了寢室門,默默地行走在漆黑悠長的走廊上,每走一步,內心的傷感就多出一分:我,幼年失怙,少年失恃,青年喪夫,然後又獨自一人拉扯孩子長大,一輩子就沒點可喜可賀的事兒,還沒感受到青春的魅力呢,就被封了一千多年,出來後連親生女兒的麵都沒見過,直接被定義成鰥寡老人了……
趙小銘像是感受到了他姥周身縈繞著的emo氣場,關切地問了句:“您沒事兒吧?”
月鎏金歎息著說:“感覺我這一生,活得太寡淡了些。”
趙小銘:“不可能一點可圈可點的事跡都沒有吧?”
月鎏金想了想,反問了句:“成立過那種被正派人士不斷圍剿卻不斷發展壯大的邪、教算麼?”
趙小銘:“啊?”
“這都不算麼?”月鎏金挫敗不已,又絞儘腦汁地想了想,“那、那為了滿足自己的虛榮心、給六界一點小小的震撼,所以自立為尊,然後和一直教導你的、庇護你的、鍥而不舍地想要把你引入正途的天神決裂了算麼?”
趙小銘:“啊?”
“這也不算?”月鎏金簡直不知道自己的妖生還有什麼可取之處,“那愛上了一個不可能的人,為了報複他不願意和我在一起,所以恩將仇報,千方百計地破壞他姻緣、詆毀他名聲算、總是與他兵戈相對,得不到就毀掉算麼?”
趙小銘聽得夠夠的:“好了!你彆說了!”
月鎏金:“為什麼?”
趙小銘:“你越說,我越心疼我姥爺!”
月鎏金:“他有什麼好心疼的,你怎麼不心疼心疼我?”
趙小銘:“你又沒被人恩將仇報還被逼著和無惡不作的死敵在一起!”
月鎏金:“我也沒說我辜負的人是你姥爺呀。”
趙小銘:“不要妄圖在全世界最厲害的偵探趙洛克·福爾摩斯麵前撒謊。”
月鎏金敗下陣來:“好吧,就是他……”
趙小銘無語極了,然後非常銳利地點評了一句:“你這一生,不叫寡淡,叫濃墨重彩,黑得五彩斑斕,相當炸裂。”
放眼全宇宙都是炸裂的!
月鎏金的眼神卻亮了,豁然開朗,柳暗花明:“當真?本尊的妖生當真如此之出色精彩?”
趙小銘:“……”他突然就明白了為什麼反派會被定義成反派了,因為他們壓根兒就聽不懂好賴話。
他那個便宜姥爺能愛上這等狷狂的反派,也屬實是有些斯德哥爾摩綜合症在身上了,簡稱:抖M。可如果,再配上這個屬性的話,那他們數學老師的可能性就越來越大了,因為這個小老頭兒特彆怕老婆,聽說還曾被老婆家暴過,卻堅決不離婚,愛得死去活來。
但問題又來了,該怎麼和他姥說,他那個便宜姥爺已經再婚了的事呢?而且人家兒子都已經老大不小了,一家三口的結構還挺穩定……他姥的脾氣如此暴躁,不會一氣之下把人家的妻兒全給砍死吧?
趙小銘越想越慌,越想越怕,甚至都有點兒後悔答應幫他姥去尋找姥爺的事兒了,搞不好自己就變成滅門幫凶了。
就在這時,月鎏金突然說了聲:“有人來了。”
此時祖孫倆才剛走出那棟廢棄寢室樓的大門,秋雨連綿,夜色闌珊,地麵濕漉漉的,粼粼的反射著清冷的月光,頗有些萬籟俱寂的感覺。
趙小銘迅速環視一圈,卻連個人影都沒看到:“人在哪呢?”
月鎏金望著朝東的主路:“還有百步,不太像是人類。”
不是人?
我艸!
“趕緊躲起來啊!”趙小銘轉身就要往寢室樓裡麵跑,熟知下一秒,他的肩膀就被拍了一下,隻見眼前一閃,再度站定之後,他人已經在學校後門外了。
月鎏金帶著趙小銘躲在了門柱後,側著身體朝門內窺探:“其實不躲也行,他的氣息不盛,姥完全可以對付他,但擔心你會害、”
最後一個“怕”字還沒說出口呢,月鎏金的話語就戛然而止了。
來者一步步地出現在了他們的視野中。
是個俊朗的少年,身形挺拔,麵如冠玉,氣質獨酌而不染塵埃,即便身穿平平無奇的校服也難掩舉手投足間的矜貴,真真是芝蘭玉樹一般的人物。
簡而言之,就很神,神仙的神,乾淨、高冷、俊雅,一看就很像是那種高不可攀的天之驕子。
趙小銘的臉色瞬間就垮了下來,心說真是冤家路窄,在哪都能遇到這個愛管閒事的賤人。突然心思一動,趙小銘立即看向了他姥:“你不是挺厲害麼?能乾掉他麼?”
熟知,他那個貌美如花的姥姥,竟可憐巴巴地攥住了兩根鐵杆,將腦袋卡進了細窄的縫隙間,淚眼汪汪地望著梁彆宴——
“銘銘,那個就是你親姥爺呀!”
趙小銘:“啊???”
我艸???
他媽的這個世界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