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難道又是一個夢嗎?淩雲不敢置信的反複揉著眼睛,可是眼前的景象沒有發生絲毫變化,可見,這是真的!不是夢,也不是幻覺!她就像快溺水身亡的人突然摸到一根浮木一樣,再也顧不得出現這些異樣事件的真正原因,此刻,隻要能離開這個該死的地方,離開那個要自己命的皇後就可以了!
站起身,一陣天旋地轉,淩雲踉蹌著勉強扶住根須樹,這才發現身體的異感。整個身體就像做了超負荷的體力運動徹底虛脫了,全身火燒火燎般滾燙,尤其是右上臂傳出的灼燒感,仿佛要把整條手臂都燒化了,不僅如此,似乎還伴隨頭暈目眩、口乾舌燥等症狀,難道……
抬手覆上額頭,淩雲發現自己正發著燒。不過現在管不得那麼多了,出去才是當前唯一要做的事。
強忍酸軟,她開動腦筋,細細盤算著眼前形勢:雖然洞口距離地麵還有段不小的距離,但相信憑自己的身手,離開這個地方應該不在話下。想著,雙手合抱著根須樹,朝洞口爬去。
果然,沒過多久,淩雲就鑽出了潮濕昏暗的溶洞,置身在一片樹林裡。低頭回望去,隻見洞裡一片漆黑,滲透出的陰冷潮濕讓人不寒而栗。唯恐追兵追來,她不敢耽擱片刻,忍著身上的酸痛,朝著林子的一頭邁步奔去。
不知跑了多久,隻覺得呼吸越來越困難,思緒漸漸模糊,才停步深吸了幾口氣,偏偏身後就傳來了淩亂的馬蹄聲。淩雲腦子裡一片空白,機械化的舉著沉重步子奔跑逃命於未知的樹林。
然而,兩條腿的人再怎麼強悍能跑總歸是比不過四條腿的馬兒,尤其是那麼多數量的馬兒,更何況跑的人本身非常不熟悉地形,還發著燒。“天時、地理、人和”三者均無,逃了,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這一點,淩雲不是想不到,隻是認命投降從來就不是她的風格,就算失憶了也是一樣。所以,儘管被捉已經成了不可能扭轉的事實,儘管後麵傳來嗖嗖的聲響,儘管背上一陣鑽心徹骨的痛襲遍全身,她都不打算停下來,也不敢停下來。
痛,那是因為中箭了!追兵射出的長箭此時就那麼直直插在後背上,又加跑動時的劇烈抖動,那一片傷口早就血肉模糊,再這麼下去,就算沒有傷及要害,恐怕也會因失血過多而身亡吧。
“不準放箭!留活口!違令者格殺勿論!”
聽到身後追兵的高呼聲,淩雲並沒有因此停下腳步。她知道,失血過多會死,但落入皇後手裡同樣會死,反正早晚要死,橫豎會死了,倒不如死馬當做活馬醫賭第三種可能,生的可能。雖然這個比方不恰當,自己明明還活著,怎麼可以喪氣的自比死馬,但處這種情況下,恐怕換誰都沒心情去考慮比方恰不恰當的問題吧。
就在淩雲走神權衡第三種可能的勝算,以及自比死馬究竟恰不恰當的時候,不慎撞進了一汪褐色的深潭裡。心裡一怔,凝神望去,這才發現眼前站了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那汪深潭竟是他的眼眸。
這是一個怎樣俊逸的少年啊!古銅的膚色,斜插入鬢的劍眉,眉間鮮紅的火形花鈿恰似一束熊熊燃燒的火苗,濃密的睫毛在臉上投射出大片陰影,深藏在陰影裡那對褐色的瞳仁就像琥珀一樣晶亮。
他頭戴烏紗折角向上巾,身穿赤色盤領窄袖長袍,胸前後及兩肩上都用金線織了栩栩如生的蟠龍,腰纏玉帶,腳踩皮靴,手裡牽著一匹正在食草的白色駿馬,眉頭輕鎖,同樣對望著自己。
這個人是誰,會是皇後一夥的嗎?明明是初次見麵為什麼感覺如此熟悉,竟像是相識了多年的故友?為什麼看到他,自己右臂的灼熱感會愈加強烈?
淩雲不知道為什麼見到這個陌生男子,自己會有那麼一係列奇怪的感覺,隻知道低聲咒罵了句“該死”,接著就毫無知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