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夥剛到家這幾天沈遙川是打算全程陪著的，一直等到他完全破殼為止，也將原本要去研究所“定期體檢”的計劃給往後推遲了三天。

小家夥學習能力很強，自他將臥室內的音樂換成各種兒歌後，小家夥每天都“噠噠噠”地跟著哼唱，尤其是那首小星星。

沈遙川乾脆將辦公地點換成了臥室。

雖然他現在受了傷成了半個廢人，但手頭上仍握有不小的實權，人鮫倆族大大小小的政務都有需要他處理的一部分。

“貓星要派使者來藍星做客……估計是饞鮫族的海產了，一群饞貓。”

“藍星附近有不明生物體監視……三天了，還沒查清？”

“人族準備在陸上建立海洋據點，加大兩族交流溝通……”

小家夥貌似很愛聽他說話的樣子，趴在破殼處一直盯著他的方向，沈遙川索性邊看邊讀，說給他聽，就當是幼教了。

不得不說，沈遙川的幼教確實有些彆具一格。

處理完公務，沈遙川與親信手下打了通加密視頻電話，簡明扼要地吩咐了一些任務。

手下有鮫人也有人類，站在視頻那頭大氣都不敢出，隻敢在沈遙川吩咐完後小聲詢問他的身體情況。

沈遙川平日裡待他們雖然嚴格，但不苛刻，他們敬畏沈遙川，同樣也很擔心他的狀態。

肩上擔負的責任越大情緒越不敢外露，沈遙川就是這樣一個叫人想要靠近卻又無法真正靠近的人。

沈遙川淡淡道：“我沒事，就是得辛苦你們了。”

那群人趕緊道：“不辛苦不辛苦，保證完成任務！”

“咕嚕。”棠鯉吐出一個泡泡，揪了把海藻啃了兩口。

主係統傳來的關於書中的內容上說，沈遙川的這群親信手下大多是他從各個地方提攜來的，於他們有知遇之恩，他們對沈遙川更是鞠躬儘瘁、忠心不二，即使沈遙川成了現在這個樣子，他們依舊願意留在他的麾下，不肯投向他人。

“小家夥還沒破殼嗎？三天了。”一個綠色頭發的鮫人突然開口，顯然是看到了沈遙川身後玻璃缸中正在啃海藻的棠鯉。

棠鯉還記得他，沈遙川成年禮那天他也在場。

他也想破殼，可這該死的蛋殼比石頭還硬，他啃都啃不動。

沈遙川輕嗯一聲，操控輪椅朝棠鯉的方向靠近，嘴角不自覺上揚了些許，炫崽意味十足。

“這是小鮫人嗎？還沒破殼？”

“睫毛好長，眼睛好大，長大了肯定很漂亮。”

“好小啊……Q彈Q彈的。”

“老大有孩子了？？？”

“笨蛋，是老大收養的小鮫，老大對象都沒有，哪兒來的孩子。”

“太可愛了，比我每天在家看的鮫人台的養崽綜藝上的小鮫還要可愛。”

“等小家夥大點兒了，老大送他去養崽綜藝打工吧，我好想每天看到他，嗚嗚。”

明明是一群大男人，對著棠鯉說起話來卻不自覺地夾起嗓子。

棠鯉鬼使神差地想起了直播間那群彈幕，頓時背後一涼，趕緊丟掉手裡的海藻溜進蛋殼裡麵去了。

“你們這群變態，把小鮫嚇跑了。”

“你不是變態？”

“你最變態好吧。”

“都是變態……大家就彆爭高低了。”

聽著光腦內傳來的不斷重複的“變態”詞彙，沈遙川毫不猶豫直接掐斷了視頻通話。

不利於幼教。

他可不希望小家夥學會的第一個詞彙是“變態”。

不過沈柳——那條綠色尾巴的鮫人——說的那句話還是讓他有些擔心。

小家夥到家已經三天了，還是沒能將殼破開。

沈遙川瞅了一眼蛋殼，打通了育崽房的電話，將這件事反饋給了他們。

那裡的員工簡單詢問了棠鯉最近的狀態後表示從未遇到過這種情況，建議沈遙川將小家夥帶回去再進行一次檢查。

時間已經是傍晚了。

沈遙川本想直接帶小家夥過去，但光腦的行程裡突然彈出一條提醒——他這兩天得去研究所一趟。

想起被自己推遲了幾天的檢查，沈遙川猶豫片刻，輕輕敲了敲蛋殼外邊的玻璃，在小鮫露出頭後往水裡麵加了些新鮮的嫩海藻，叮囑道：“我出去一趟，晚點回來，你乖乖的。”

雖然知道小家夥聽不懂，但他就是不想省略這一步驟，一如每天早上醒來的早安，每天晚上睡前的晚安那樣。

棠鯉見狀揪住一根海藻，配合地衝他吐了串泡泡。

快去吧，最好晚點回來，他可不想回鮫族讓那群鮫人檢查身體。

沈遙川這才操控輪椅轉身離開。

-

-

研究所建在一座孤島上，周邊警戒森嚴，一隻海鳥都靠近不了。

沈遙川不太喜歡這裡。

甚至可以說得上是厭惡。

小的時候是無力反抗，被這群人隨意操控，長大後為了調查父母的下落，才不得不繼續與這群人虛與委蛇。

雖然他沒調查出什麼證據，無法證明父母的消失與研究所有關，但它肯定不是百分百清白的。

可研究所畢竟在藍星存在了太久太久，久到經曆了幾朝兩族皇室的更迭，連真正皇帝都要對它客氣幾分，他隻不過是個鮫族掛名太子，想要抓住它的把柄並不是什麼簡單的事，這必是一場持久戰。

他隻能借著每次過來體檢的由頭儘可能地收集線索，可還是沒有什麼太大的收獲。

受傷之前他還成天想著怎麼與研究所抗衡，怎麼挖掘新的線索。

可就在他從軍校畢業沒幾年、慢慢拓展自己勢力的時候，一場星際戰爭擊垮了他的身體和意誌……

進行全身掃描後，沈遙川關掉光腦，走進研究所的正門，直直朝著一個方向走去。

研究所裡有鮫人也有人類，已經很久沒有對外招人了，都是些乾了許多年的老家夥，得益於藍星人壽命長的緣故，看起來都不算太老。

迎著紅外線推開一扇又一扇門，沈遙川終於來到了目的地——一間教室。

台上，一個胡子拉碴的老者正在聲情並茂地吐著唾沫星子，台下幾個研究所的員工仔細聽著、交流著。

“這就是我最近還原出來的更加準確的古星球的人魚基因序列以及身體構造，是不是很美？脆弱…又堅韌。”

沈遙川淡淡掃了一眼台上光腦的圖片，隨意找了個位置坐下。

誰料那老者目光落到他的身上，笑著開口：“殿下，倘若人魚沒有滅絕就好了，聽說他們個個都是治愈係的好手，肯定能治愈好您的精神力的。”

“聽說您最近收養了一隻幼崽，什麼時候讓大家見見小家夥？”

沈遙川淡淡開口：“我來做定期檢查。”

一句廢話都不想與這人多講。

檢查完他還要回去陪小家夥。

-

-

沈遙川離開後，棠鯉縮在蛋殼裡打開了直播，今天的四個小時直播時長還沒有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