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她又自言自語似的嘴巴不斷開合,低著聲音繼續說道:“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居然乖乖聽話嫁了……我就當是她知道你們來了要麵子……”
“哼!”停頓片刻,她略帶嫌棄地轉頭,一一略過站在外圍的祁遇幾個玩家,“就剩最後一天了,你們最好是不要生事。”
說罷,她便再也不看他們,拄著拐杖,腳步有些匆匆地離開了。
“最後一天了。”若婷看著巧花奶奶的背影,突然開口感歎。
辛歲聞言確是歎了口氣,有些不知道該拿那些被殘害的女鬼怎麼辦,隻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先去找鰥夫的那個兒子吧。”不願浪費時間,辛歲轉過頭開口,“無論如何,一定要確保到時候他必須在場。”
祁遇幾人將這個任務接下,剩下的女玩家則是準備晚上要用的道具——紙銅錢。
剪紙錢的紙是辛歲她們從院子那個廳房裡翻出來的,一人分了一大張,四人合作著剪銅錢。
一摞一摞的紙銅錢沒一會就堆滿了整張木頭桌子。
大概是找鰥夫花了點時間,祁遇三人回來的時候已經快中午了。
“我們先去了他家裡,但是沒找到他。周圍一圈也找遍了,都沒有結果。一直到遇到住在他家周圍的嬸子們,說他有事沒事就會到村口下邊的寡婦家門口溜達。”
“因為家附近實在找不到,我們就去了。”祁遇說著,接過辛歲遞過來的水一飲而儘,“沒想到他還真的在哪裡。我們裝作不經意的樣子說出今天巧花結婚的時候,她家會大辦酒席,好酒好肉什麼菜都有這件事。”
“他當時動作明顯一頓,肯定聽見了。不出意外的話,他一定會到場的。”
這樣最好,辛歲點點頭,然後拉著祁遇他們一起剪銅錢。
“到時候你們找棵樹藏好,一到高/潮的地方就撒銅錢,千萬彆找錯時機,不然適得其反。”
“……行。”祁遇有些艱難地點了點頭,他到時候努力辨認一下什麼時候是好時機。
一下午,很快就過去了。
差不多下午三四點的時候,巧花的阿媽來了,她整個人都顯得頹廢消沉,對著辛歲幾人努力扯出一個笑容:“巧花同學,跟我來吧。”
說完也不顧辛歲他們是否聽清,收回笑容,再度變成那個了無生氣的樣子。
給人一種一下子老了幾十歲的感覺。
辛歲有些沉默地看著她的背影,或許她也不願意自己女兒經曆這些吧。
眾人幾步跟上巧花阿媽的步伐,穿過整個回門村,來到那座關著巧花的院子前。
“進去吧,你們隻有一點點時間,巧花晚上五點多的時候就要跟她的新婚丈夫拜堂成親了。”巧花阿媽說著,揮了揮手,然後從口袋裡拿出鑰匙打開院門,“好好聊聊吧。”
眾人在巧花阿媽走後才跨進院子,此時巧花已經穿戴好婚服,端坐在院子中央。
“巧花。”辛歲走近幾步,拉起她的手安慰道,“相信我們。”
巧花的情緒比起前段時間他們見到她的時候好了太多。
“阿歲,其實……其實我今天早上一起床就發現,我……肚子裡的孩子不見了。”巧花神色有些糾結,但最後還是開口說了出來。
今早?
辛歲握著巧花的手緊了緊,是她,她已經把村子的詛咒解除了。
見辛歲不說話,巧花有些忐忑:“這樣的話,我現在是不是……”
“巧花。”辛歲忽的想到什麼,打斷她將要說出口的話,“我們還是按照原計劃進行,隻是到時候,你一定要在腦子裡多想想這些年被殘害的女孩們,可以嗎?”
聞言巧花頓時緊張起來:“是……”
她深吸幾口氣,像是做了很大的心理建設一般,將另一隻手疊到辛歲手上:“好,我知道了。”
太陽落山,時間到了。
巧花奶奶將辛歲幾人趕出院子,隨後領著巧花站在院子門檻處等待。
大概過了五六分鐘,太陽徹底落下,下一秒,滿是幽怨的歌謠緩緩唱起:
“天黑黑,風兒吹
月兒低垂星兒飛
少女得上天垂愛
孩兒一夜入肚來
父母雙全更有愛
孩兒墜地卻沒命享
阿母為愛割乳/肉
孩兒感動願離開
來世還做阿母兒”
伴著似有若無的歌謠,一位身穿紅色婚服、低垂著腦袋、腳尖離地看不清長相的高瘦男子緩緩走來,一步一頓,甚是僵硬。
躲在樹後的辛歲定睛一看,這分明就是劉哥!
早就死去的劉哥!
若婷跟高馬尾顯然也發現了這件事,通通倒吸一口冷氣:怎麼會是劉哥?
詐屍了?
第一遍歌謠唱完,劉哥也應聲停住。
“天黑黑,風兒吹
月兒低垂星兒飛
少女得上天垂愛
孩兒一夜入肚來
父母雙全更有愛
孩兒墜地卻沒命享
阿母為愛割乳/肉
孩兒感動願離開
來世還做阿母兒”
第二遍歌謠響起的同時,劉哥再次動作起來,一步一步靠近。
巧花站在門檻處,被歌謠嚇得渾身發抖,要不是有巧花奶奶攙扶,她怕是早就害怕地跌倒在地了。
趁著第三遍歌謠還沒有響起,辛歲抓緊時間跟祁遇說道:“快,跟村裡人說,婚宴馬上就要開始了,再不來就趕不上了!”
“好。”祁遇帶著陳飛以及周向東火速離開現場,三人在路口處分道揚鑣,往不同的方向跑去。
時間不等人,第三遍歌謠開始了!
辛歲有些焦急地轉過頭去張望著,卻仍不見有村民的身影趕來。
短發女玩家若婷的表情也是萬分緊張,生怕這次行動失敗,女孩發怒把他們團滅。
“父母雙全更有愛
孩兒墜地……”
“哎呦巧花她奶!”終於,一個跑得氣喘籲籲的胖大嬸一邊給自己扇氣一邊往這邊靠,“怎麼巧花拜堂成親都不通知我們參加啊?要不是聽巧花同學說你們準備了婚宴,我們可就錯過了!”
原本見到有人來打擾儀式的巧花奶奶就十分不滿,這下聽到是辛歲幾人傳播的謠言,神色更是陡然一凜,一個眼刀甩過來,辛歲幾人便覺渾身發冷,有些不敢動彈。
巧花奶奶收回視線,剛想開口解釋,祁遇三人便帶著一大群村民小跑著走來。
辛歲敏銳地捕捉到了藏在人群裡的鰥夫兒子,他一臉興奮,顯然在為即將吃到酒肉這件事感到激動。
“阿母為愛割乳/肉
孩兒感動願離開
來世還做阿母兒”
第三遍歌謠停止,劉哥也終於一頓一頓地走到離巧花三步遠的地方。
同時,回門村的村民們也全部抵達院子前,你一句我一句的就開始對巧花奶奶“問罪”。
辛歲轉過頭給祁遇三人一個眼神,三人了然,開始尋找最佳作戰地點。
場麵逐漸混亂起來,巧花奶奶煩不勝煩,原本不太利索的身手像是突然“還童”了一般,一把推開湊上前來的胖大嬸,用身體抵住,就要把巧花的手交到劉哥手裡。
五人在意的角落,一陣陰風吹過。
巧花猛地一抖,緊接著全身發出“恪噠恪噠”的聲音,不停地抽搐著。
眾人見狀紛紛往後退了幾步,麵露驚恐。
“哢噠”,“巧花”的腦袋忽的一低,脖子處竟然折成可怖的九十度;
“哢噠”,她身體逐漸扭曲,四肢擺出常人根本無法完成的姿勢;
“哢噠哢噠”,她再次狠狠一顫,身體恢複原樣,隨後她緩慢抬起那隻在紅色婚服下被襯得慘白的手,捏住蓋頭一角,巧花奶奶根本來不及阻止,她猛地一拉——
蓋頭下麵,是一雙沒有眼白的純黑色眼睛,此刻還在緩慢流下血淚;
咧成一個詭異弧度的嘴巴,不斷重複張開又合上的動作,牙齒碰撞的聲音讓人不寒而栗。
“巧花”機械地轉動脖子,黑漆漆的眼眸掃視在場的每一位村民。
隨後她脖子一歪,從喉嚨深處發出嘶啞的聲音:“不認識我了嗎,各位?”
與此同時,劉哥消失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