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目的是什麼?”我側身,輕聲的問他。在我的視線中,模糊的光細細的灑在他的身上,竟然使他的周身密密的鍍上一層比黃金更加閃耀,比陽光更加輝煌的色澤。明媚而燦爛。隻是可惜人所視之物總是多多少少的會騙人的。
蕭冷的身形微微一頓,然後便依照原來的速度行進著,仿佛是沒有聽到我的問話一般,而我亦然沒有回話,因為既然已經知道他不會回答,那麼糾纏也是不會有結果的,我亦不會做這種事……太低級,也太卑微。
然而在很多很多年以後,我卻總是回想起這一日的情景,我總是會想,若是我再多問幾句,那麼會有怎樣的結局?會不會有些許的不同?會不會……
但是發生過的總是發生了,縱然我可以一步步的變強,一點點的將普通的人看做螻蟻,但是上窮碧落下黃泉,有些東西卻是再也回不來的了……武力可以毀滅,但是卻無法創造……
在很多很多年以後,我總會想起蕭冷的身形上那層薄薄的光暈與他身後荒蕪一片的土地,那仿佛是希望與絕望的交融,又仿佛在希望的最初就宣告了絕望,或許那隻是單純的一幕罷了,隻是被我的回憶賦予了其內涵而已,僅此而已……
……
“……在訓練之前,先磨練自己的心吧。”蕭冷鬆開他的手,又向前走了幾步,隨意的說道。“你死了,我總歸是會傷心的。”這話便有濃鬱的嘲諷的味道了。可是究竟是為了什麼,你會說出這樣的話……本來是那樣冷硬的人,卻突然的有些人氣了,不再是算計,謀劃,死亡。
我們都不夠了解彼此,能同食同寢,共患難,見生死的人,並不見得能了解對方,就如共患難的人不能同富貴,同富貴的人不能共患難一樣,不過是我們不得不走在一起罷了,說是真情,恐怕也是有的,但是有多少就又是一回事了。
“蕭冷……”等他的身影漸漸消失在遠處,隻留下淺淺的足印,那足印長長的沒有邊際,我才緩步向原處走去,不論什麼時候,避嫌都是很重要的。我想。雖然知道這樣的自己未免失之小氣,但是卻也沒有想過要改的。
固然所有的人看起來沒有什麼深刻的矛盾,但是,大家卻是彼此猜忌的,人性從來都不需要考驗,因為他總是令你失望,但是這裡卻是一個考驗人性的地方……天地為爐兮,造化為工;陰陽為炭兮,萬物為銅。合散消息兮,安有常則?安有常則!
“亦毓妹妹……我能這樣叫你嗎?”一個怯怯的聲音傳來,我才發現,身旁是淩白夜。而我們此時卻坐在訓練場地的旁邊。
“嘻嘻……你盯著蕭冷看了好久了呢。”她揶揄的笑著,臉色也微微的發紅,眼角卻是偷偷的瞟著孤行的。
我在很久以前就很討厭那種一句話的功夫就能把關係說得很近的人,固然有一部分是因為這樣的人都是曆練了許久的人,已不複單純,但是更重要的原因卻是這樣的人是被母親譽為聰敏人的,而我從來都不夠聰明,也不夠努力。
那樣洋溢著的笑,怯怯的聲音,微微發紅的臉頰,又有多少是真的?固然是極為惡意的猜測,但是這已經變成了本能一樣的存在。我微微的扯動嘴角,自嘲的笑。
“我在發呆。”我回答道,巧妙躲過她伸來的手,轉身離開。留下那微微驚愕的臉龐。
“真是粗魯啊。”過了片刻,一個聲音傳來,遠處是被一群蟲子圍住的醫生。醫生白色的衣服在飛蟲飛動卷起的漩渦中微微的撩起,仿佛站在了另外的世界。
“醫生?”我懷著疑問的語氣看著他,他不是熱心的人,突然對我說這樣的話也不會是打抱不平之類的事。
“蕭冷曾經說過,他看不透你呢,無論是我,石蠍,還是其他的人,他總是知道我們的喜惡與欲望,但是你卻沒有呢。”他說,說完,他便笑了,那是一個極為斯文的笑,仿佛他真的是一位學者一般,溫文儒雅。“你可以認為我在挑撥關係,但是你也一定要知道,這種事情,我也是不屑做的。”
“嗬,蕭冷眼中的你又是怎樣的呢?”我反問道。他的回答並不是我的目的,我不過是想要轉移一下話題而已,這樣的話題太深入,也太危險。
“你很注重蕭冷的看法嘛。”他笑道,縱然是避重揚輕,但是也算是不冷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