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年代的鵬城火車站明顯沒有楊多多以前記憶裡繁華和現代,不過作為這個世界難得發達城市。一出火車站,那種遠比其他城市更加現代和自由的氣息,還是讓提著手提包的楊多多更加的放鬆了一點。
現在在早晨五點鐘,天還是蒙蒙亮。
火車站的裡麵,剛才一直是燈火通明。
但在火車站的外麵,這裡即便有路燈,還是有一點點昏暗的感覺。
就在這樣的氣氛下,楊多多看著周圍的指示牌,慢慢向附近的公交車站走去。
現在這個時間公交車應該是不發的,但為了省錢,楊多多還是決定稍微等一下。她感覺再過一個小時,這個城市的公交車應該就可以始發了。
可能明白這個時間段的公交車都不發,所以在走向附近的公交站的那條馬路上,後來幾乎隻有楊多多一個人。
就在一步一步穿過一個橋洞時,楊多多突然的看到了遠處扭打在一起的兩個人影。
不,正確的說,是一個胖子壓住一個瘦子,單方麵暴打的畫麵。
“死小子,我讓你報警,我讓你多管閒事,我讓你收老子的錢,我讓你落老子麵子!”
胖胖的男人騎在那個乾瘦的男孩身上,一下一下用拳頭砸在對方的臉上。
看到前麵的場景,楊多多毫不猶豫的就轉身了。
但在轉身走了幾步後,楊多多的腳步就越來越慢了。
低頭看看自己一直提著的手提包,在猶豫了一下後,楊多多又慢慢的轉過了身體。
她其實不是英雄的,她其實沒有一丁點的助人情節。
但想到自己上輩子有次下夜班走過這樣的橋洞,被一個流浪漢突然跳出來堵住,但又被另外一個陌生男孩出麵嚇走那個流浪漢的特殊經曆。
想到自己當時一個人在那個橋洞裡,絕望又害怕的心情。
儘管特彆害怕,但最後楊多多還是緊緊握著自己的手提包把手,一步一步慢慢的走了過去。
“小子,記住社會不是你媽,以後在外麵學聰明點記的夾著尾巴做人。這六百多,就當老子給你上社會課的學費。還有以後看到你老子我,記得夾著尾巴跑遠點,知道嗎?”
伴隨這話的,還是不間斷的拳腳聲和悶哼聲。
楊多多背著自己的斜跨包包,單手拎著自己手提包繼續一步一步走著。
因為緊張和心跳加速,她的身體其實是繃的特彆直的。
擦擦的腳步聲,突兀的響在這個不到一百米長的橋洞下。
現在他們旁邊的馬路上,其實一直都有車子迅速開過的。
但不知道怎麼回事,這個時間段,這個地方就是再也沒有其他路人或者行人了。
聽著那逐漸接近的腳步聲,看著那個戴著白色棒球帽,穿著灰色連帽衫,黑色長褲,白色平底鞋,繃著身體提著黑色手提包逐漸接近的女孩子。
已經把祝卿安打倒,也飛快打開了他的背包和行李箱,從中搜刮出六百多的男人,慢慢的眯起了眼睛。
幾秒後,靠著小姑娘身上白色斜跨帆布包,胖男人終於認出了對方。
等意識到前麵過來的是火車上那個冷漠又好看,一上火車就戒備心特彆強,幾乎全程都冷著臉,沒有跟任何人多說話的女孩子後。胖子咯咯的笑著,繼續重新翻起了地上那個行李箱和包包,企圖再找出一點點鈔票或者值錢的東西。
“彆過來——”
被打倒的祝卿安其實一直都是清醒的,怕再說話會遭到對方更厲害的報複和毆打。一臉鮮血的他,才下意識的閉著嘴巴裝昏迷裝暈乎什麼都不說,也不反抗的。
剛才看到橋洞有人過來,他心裡就有了得救的感覺。
但躺在地上,看清楚對方是個女生後,他心裡其實就不報希望了。
那個時候,見對方愣了一秒鐘,隨即就轉身後,他甚至在心裡感覺對方這樣做才是對的和明智的。
但即便清楚的知道,對方這樣的選擇是對的,他心裡其實也是特彆特彆難過的。
這感覺像他前晚上聽到了那個小圓的回答一樣的糾結和難受,就是他清楚的明白對方當時為什麼會那麼回答。也清楚的明白站在對方的立場,也許那樣是最好的。
但明白歸明白,他心裡其實還是難過的,還是會感覺到有些不公平和想不通。
那個胖子當時的手,已經不是單純的碰到了,是趁著火車上人多,直接把手放在對方胸部的。
那樣的動作和力道,祝卿安想不通為什麼在他把警察叫過來的前提下,她還要撒謊和害怕。
就算當時她害怕和擔心,那後麵的二十多個小時,為什麼對方要跟其他人一樣的態度,連一個隱晦的感謝或者擔心的眼神都沒有偷偷給自己。
為什麼那一車的人都知道他在幫那個女孩,他被打了,卻沒有人一個人為他說一句話。
他們不但不為他說一句話,後麵的二十多個小時。大家甚至把他當成細菌和瘟疫,那麼明顯的躲避著。
為什麼下車後,他提著包包和行李箱就迅速跑了。
到了最後,他還是被人出賣了,還是有人把他跑向附近公交站的事情大聲的告訴了對方。
鼻血又被打下來,整個人暈暈乎乎的祝卿安在眨眨自己被打的睜不開的雙眼後,他就看到了那個去而複返的影子。
白色的球鞋,黑色的長褲,灰色開襟的連帽衫,還有對方身上的一直斜跨著的那個白色帆布包包。
在意識到對方是誰,在意識對方竟然傻傻的去而複返後。一直裝暈的祝卿安,微微起身大著聲音,撕心裂肺道:“彆過來,轉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