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我領著箏兒上街挑選絲線,這類絲線較粗,呈五彩顏色,細嗅之下氤氳淡淡花香。宇文化及自小錦衣玉食,若是送他一般的金飾玉器做禮物倒沒了新意。在現代時,我常跟著報社的同事一起瞎摸索些手工藝品一類,想要編製幾個簡單的吉祥結對我來說算是輕而易舉。
出了繡坊,正待原路折返,卻被街頭一叫賣貨郎吸引了目光。那貨郎看去弱不禁風,渾身衣衫邋遢,手執半麵碎鏡四處尋問,“可有人要買銅鏡?”他聲音溫文,怎麼聽來也不象吆喝的商販,倒教人覺得恰是文質彬彬的風月才子。
箏兒也不解,問我“小姐,那人怎麼拿著半麵鏡子叫賣?誰會花白花花的銀子買碎掉的鏡子?”
我未答,卻不免好奇,當下拉著箏兒上前“您這銅鏡怎麼賣?”
那人明顯一愣,目光落於我身上不住穿梭,然後小心翼翼尋問道“小姑娘當真想買這半麵破鏡?”
聽他一問,我更是好奇,從來隻聽說過自賣自誇的理,可如今他這賣者都道此乃半麵破鏡,我聳聳肩“也不儘然,不妨您先報個價,我也好掂量掂量。”
不知他是看出我並非真心欲買還是本身就無心賣出,竟獅子大開口,喊價一千兩黃金,嘴上卻說得頭頭是道。
“我這鏡子乃祖傳之物,若賣不出一千兩黃金就是上辱祖宗,除非小姑娘也有半麵同樣的碎鏡,那便分文不取。”他說得誠摯,我卻笑得燦爛。
“先生就這麼確定會有人拿出這麼大筆銀子買您這半麵銅鏡?”
他搖搖頭,然後眸光深遠,回我道“也許有,也許沒有。但我相信,終有一日這半麵銅鏡會尋到主人。”
我聽得迷糊,隻道是奇事年年有,今年特彆多。箏兒在旁拉我衣袖,小聲嘀咕“小姐,這貨郎八成財迷心竅,不就是一麵破鏡子麼,我們還是趕緊回去吧。”
我望望天色,的確是時候回府了,遂收起好奇,對他言“看來我是無緣這半麵鏡子了,不過還是祝您早日願望成真。”
他聽了,對我拱手以示謝意,我亦不再多說,帶著箏兒打道回府。
回到國公府,下人來報宇文化及早在前廳候了我半日,於是我讓箏兒拿著絲線先回西院住所,獨自一人往前廳見他。
還未邁進廳門,就聽得裡麵人焦躁不安,和著茶盞重重落案之聲。
“你們國公府的下人怎麼當的差!連你們小姐何時出的門也不知道!”
幾個下人被他如此一喝,嚇得戰戰兢兢,聲音哆嗦道“小…小姐…出門時隻帶了箏兒…說…說是很快就回來…”
“算了,本少爺自己派人去找!”他剛轉出廳檻就和我碰個正著,臉上神情瞬間明亮。
“紵裳,你上哪兒去了?我剛要派人去尋你~”
我橫他一眼,沒好氣地應道“我又不是你的跟屁蟲,你尋我做什麼~”
他也不同我計較,仍喜滋滋的對我道“自然是有好東西才尋你~”
“什麼好東西?”八成又是他府上那些稀罕玩意兒。
他得意,附在我耳旁“你還記得鳧黳嗎,就是皇上賞賜給我們宇文家的那匹汗血寶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