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過楊歆芷,她看向聞氏,開門見山:“找我有事?”
聞氏挽著楊歆芷上前,笑得眉彎眼細,“今兒一早,我已讓三爺去挑選戲班了,大嫂人生地不熟的,就不必費勁兒了。”
“那麻煩三弟了。”
聞氏接著道:“搭台、宴請的費用,我會列好清單交給大嫂,大嫂直接找魏媽媽登記就行。至於賓客,無非就是與母親時常走動的那幾位誥命夫人,大嫂擬好請帖,叫人送去各個府邸便好。”
自幼生在高門,在待人接物上,聞氏定然是嫻熟的。秦妧點點頭,“好,有勞了。”
聞氏略一頷首,挽著楊歆芷走開,笑著隨口說了句:“寒門多拮據,要是處處精打細算,會讓人覺得寒磣,到時候丟人的,還不是自家。”
楊歆芷輕哂,帶了點不屑。
對話都被秦妧聽進耳中,忽視不得。
在妯娌關係上,她不願惹是非,可不代表她畏懼。
“三弟妹此言差矣,我並非出身寒門。”
秦妧原地不動,徐徐開口。
聞氏停下腳步,轉頭笑道:“我這話可不是說給大嫂聽的,大嫂彆介意。大嫂怎會是寒門呢。”
寒門乃庶族,勢力較弱,亦或是式微之家,可不管怎麼說,也是殷實的人家。
而秦妧呢,明麵上說是孤女,實則呢,很可能是敬成王的私生女。自己叫她一聲大嫂,都是在貶身價。也不知世子和二叔吃了什麼迷魂藥,爭搶著許給她正妻之位,叫府中人跟著蒙羞。
麵對聞氏的笑裡藏刀,秦妧上前兩步,回以一笑,“三弟妹無需擔心,縱使出身清貧,我也是懂規矩的,至少不會做出有辱家門的事。”
聞氏當即垮下臉。
她與裴池婚前放浪被當場抓包,雖事後也過了三媒六禮,但在很多人眼裡,與無媒苟合無異。
但知道這件事的人不多,侯府的仆人,更是無人敢亂嚼舌根,秦妧怎會知道?
還是說,打從一開始,她就想要拿捏住府中每個人的軟肋?
還真是小看了她!
“大嫂的意思,恕我聽不大懂,昨夜沒有睡好,屬實疲乏,先行一步。”
說著,拉住楊歆芷,快步消失在廊道中。
秦妧收回視線,也邁開了步子。
身後的暮荷氣不過,於當晚去往書房,將此事告知給了外出應酬而歸的裴衍。
應酬時飲了酒,裴衍有些薄醉,倚在博古架前捏了捏鼻骨,“你是個機靈的,但記著不可再擅作主張,搬弄是非,出去吧。”
沒想到世子不但沒有護著小姐,還責她多嘴,暮荷急忙解釋道:“奴婢沒有搬弄是非,三奶奶就是欺負了小姐。”
裴衍側眸,斂了溫和,“要我說第二遍?”
“奴、奴婢明白了,這便告退。”
說著,趕忙躬身退了出去,麵上火燒火燎,有種無人撐腰的失落感。
等書房一空,裴衍叫人傳來魏媽媽,“妧兒要著手開始料理中饋,還望您老多多關照。”
“分內之事而已,世子折煞老奴了。”
裴衍沒再客氣,拉開圈椅,坐在了書案前,“查查山鵑苑那邊的賬目,若有不合理的開支,找機會當著府中人的麵兒,點一下三弟媳,不必顧忌她的顏麵。”
魏媽媽下意識抬頭,隨後哈腰,“老奴明白了。”
戌時剛過,秦妧整理好賓客的名單,仰躺在美人椅上,喚來暮荷,想讓她以昨日的手法為自己按摩。
剛巧這時,裴衍走了進來,“怎麼了?”
秦妧解釋道:“前兩日忙著做女紅,累到了肩胛。”
裴衍點點頭,屏退一臉尷尬的暮荷,挽起衣袂,伸手落在了秦妧的肩頭。
秦妧繃緊背脊,聞到一股清冽的酒氣,“世子飲酒了?”
“被內閣的同僚勸了幾杯。”裴衍手未停,還示意她趴在長椅上,方便他按揉。
如個提線木偶,秦妧不自在地轉過身,趴在了椅麵上,清晰感受到男人的手自她肩胛一路遊弋,來到了腰窩處。
按揉的力道很大,似要折斷她的腰,“可以了。”
她轉過身,匆忙下了美人椅,並吩咐暮荷去灶房要一碗醒酒湯。
裴衍順勢坐在美人椅上,疲憊地揉了揉肩。
“世子累了?”
“嗯,無大礙。”
都說要投桃報李,秦妧猶豫著上前,“若不嫌棄,可容我為世子解乏?”
“好。”
“......哦。”秦妧抬起素手,落在男人的肩頭,輕輕按了起來。
“使些力。”
“好。”
手掌都快揉酸了,秦妧那點力氣也沒滿足裴衍的需求。
淡笑一聲,裴衍忽然握住她的手腕,將人拉至麵前,“我有些岔氣兒,幫我揉揉肚腹?”
秦妧視線下移,訥訥地點頭。
轉瞬,兩人移到軟榻前,裴衍仰躺其上,眼看著秦妧在旁搓著雙手掌心。
看起來,對他十分上心。
若是出自真心,也算一種慰藉。
秦妧搓熱手掌,隔著宋錦衣料,撫上了裴衍的小腹,可剛一觸及,就縮回了手。
掌心之下,男子的塊塊腹肌極為明顯,與女子的腹部完全不同。
赧然之際,裴衍忽然抓住她的手,強行按在了腹上,難受的“嘶”了一聲:“幫幫忙。”
秦妧沒再顧慮,硬著頭皮開始搓揉,半晌,問道:“好些了嗎?”
鳳眸半垂的男子帶著醉意,沙啞道:“沒有,再用力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