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撐腰。(2 / 2)

春為聘 怡米 4780 字 8個月前

拐角處,女子嬌媚似貓,一聲聲宛如珠璣,連身為女子的秦妧都覺動聽,也聽出了這道聲音是何人發出。可光天化日,誰會與戲班的台柱子廝混在一起?

再細看地上的男衫,秦妧努力回想後,震驚不已,捂住嘴慢慢退後,轉身小跑開。

難怪花苑沒有護院,應是被三爺裴池支走了。

快速走出葫蘆門,秦妧靠在廊下的石壁上微喘。想起聞氏和裴池的風流韻事,暗暗搖了搖頭,物以類聚,果然不假。

富貴子弟三妻四妾是尋常事,但偷/腥顯然是更為肮臟的勾當,令人不齒。

秦妧沒打算幫著隱瞞,隻是此刻她還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沒精力為彆人的家事煩心。

回到素馨苑後,她屏退侍從,獨自倚在拱橋前喂魚。想起敬成王妃的態度,眼眶不受控製地泛起紅。

似是完全沉浸在澀然中,沒有注意到葫蘆門外走來的身影,待到身影走到橋下,才趕忙吸吸鼻子,掩去了悲傷。

從府外飲酒回來的裴衍走上橋峰,停在了她的斜後方,俊麵稍稍帶了點嚴肅,語氣卻溫柔,“怎麼了?”

尋常的一句問話,聽在當局者耳中,有種熏風吹過碧紗心窗,輸送清涼的慰藉感。

秦妧搖搖頭,髻上的珠花也跟著晃了晃。

眼眶那麼紅,還不承認有事。裴衍走上前,卻沒再追問前因後果,而是將她輕輕擁進懷裡,收緊手臂,徹底環住。

秦妧此刻太需要這樣溫厚的包容,即便有些酒味。她皺了皺眉,歪頭靠在男人身上,像隻被人遺棄在路邊又被路人拾起的小獸,止不住地嗚咽起來。

從未見她如此委屈過,裴衍扣住她的後腦勺,選擇了默默陪伴。

她是個倔脾氣,心思藏得深,沒必要非得撬開她的嘴,去捕捉內裡的脆弱。

想傾訴時,自然會開口。

不知過了多久,久到辛夷苑那邊沒了歡鬨聲,秦妧才整理好情緒,退離開了男人的懷中,“叫你擔憂了。”

裴衍轉身背靠橋闌,隻問了句:“想說說嗎?”

秦妧悶頭喂魚,“今日見到了敬成王妃。”

一葉知秋,一切都有跡可循了。

她敏感脆弱的內心,被敬成王妃的強大氣場所攝,沒了挺直腰杆的底氣。

其實,也不能怪她,在十三歲前,生父如同虛設,她和生母相依為命,時常受人欺淩。而敬成王妃,是威遠大將軍的長孫女,其父兄皆在朝廷任六品以上的職位,那種骨子裡的強勢和淩然,是能夠輕鬆拿捏一個羽翼不夠豐滿的孤女。

裴衍抓起她手裡的一把魚食,反手丟進水中,麵容平靜道:“你是我的妻,不必畏懼任何人,也不必擔心做不好分內事受人嘲笑。比起活在彆人眼裡,不迷失自己才更重要。”

魚兒奪食漾起澄碧粼粼時,裴衍帶著秦妧去往了辛夷苑。

作為男子,在女賓麵前實該避嫌,但代任一家之主,在送客時,還是需要現身的。

廣亮大門前,夫人們協著女眷和侍從相繼離開。

等楊氏陪著敬成王妃母女走到門口時,裴衍瞧了過去,頷首道:“宴請的事,是府上疏忽,晚輩在此給您賠不是了。”

年紀尚小的肖涵兒帶著仰視皎月的心情,偷偷打量起這位風清朗月卻已成為人夫的次輔大人,更加對自稱是父親前室之女的秦妧充滿不屑,一個攀高枝兒的便宜女子,也配得上父親和次輔的關照?

一旁的敬成王妃看向客客氣氣的裴衍,暗歎年少有為,但與秦妧沾親帶故的,都會讓她心生膈應,不過,明麵上還是要過得去的,“世子客氣了,我們母女是不請自來,才要說一聲失禮。”

裴衍認真道:“王妃哪裡話。回頭,晚輩會讓人帶上薄禮到王府賠罪。”

敬成王妃回以一笑,麵上是得了莫大的滿足,至少其餘誥命婦,在裴衍麵前沒有這等待遇。

然而,沒等嘴角的笑痕落去,又聽這位年輕的權貴說道——

“說來也巧,晚輩今日剛好與令尊在西街的酒樓小聚,還飲了數杯。”

“哦?家父約世子談事?”

“確是令尊做的東,托晚輩辦些事。”他扶額淡淡苦笑,“事情實在棘手,但兩家的交情擺在這,晚輩著實為難。”

聽他語氣,像是很麻煩的事。娘家最近的麻煩事,莫過於幺妹與大皇子的婚事。

如今,自己的丈夫力挺的是年紀最小的太子,勢必會與大皇子不和。父親思量再三,想要退掉這門親事,將幺妹草草嫁掉,全力保住太子的儲君之位。

一旦太子登基,威遠大將軍府也會成為屈指可數的門閥世家。

被點醒的敬成王妃笑了笑,氣勢漸漸轉弱,“還勞世子費心。”

無論是在禦前還是四位皇子麵前,裴衍都是吃得開的,如此看來,能不觸怒皇家又成功解綁婚事的媒介人,當數裴衍。

裴衍牽過秦妧,淡笑道:“婚事講究一個緣分,若是無緣,便強求不得,且看吧。”

瞧著裴衍將秦妧帶到麵前,敬成王妃斂起清傲,麵色和氣地握住秦妧的手,還褪下腕上昂貴的玉鐲,戴在了秦妧的手上,“兩家交情篤厚,作為一家主母,理應為新婦備些見麵禮才是。”

鴿血紅的金絲玉鐲實為罕見,但秦妧意識到裴衍的用意,無非是在為她找回場子,於是憑著腕細,手一縮,任鐲子留在了對方手裡,“王妃客氣了,晚輩受之有愧。”

沒送出去的見麵禮,瞬間會變得一文不值,敬成王妃忍著尷尬和澀赧,垂下手,麵上依舊帶笑,可笑不達眼底。

自丈夫被封異姓王,她已許久沒受過這樣的窩囊氣了。

但還是那句話,對方是裴衍,她也有幾分敢怒不敢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