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衍將秦妧帶回房中後,拿出藥箱,要為她擦拭掌心的擦傷。
少時吃了不少苦頭,秦妧不是個嬌氣的,手一縮,背到了身後,“沒事的,不疼。”
裴衍拽出她的手,不容分說地上了藥。
男子的手修長白皙,指尖修剪整潔,乍看之初,會覺得是養尊處優的貴公子,可指腹的老繭,說明他在習武上沒有偷過懶。
見他收拾起瓶瓶罐罐,秦妧忍不住笑道:“小時候,母親為我處理傷口,還會對著傷口吹一吹,兄長在照顧人上還欠火候。”
還有心情說笑,說明沒有傷到心裡去。裴衍合上藥箱,微揚眉梢,“我給你吹吹?”
秦妧立馬搖頭,嬌美的臉上帶著一點慧黠,“我想坦白一件事。”
“說吧。”
“我剛剛是假摔。”
說完,直直盯著裴衍的雙眼,試圖在他眼中找到一絲被騙後的情緒。可出乎意料,男人麵容平靜,毫無波瀾。
秦妧不解,“我騙了你,你不生氣嗎?”
隨即反應過來,在權貴的圈子裡長大,見過的爾虞我詐何其多,這點伎倆又怎會惹他動怒。不過......對方才是血親兄弟,他卻不問緣由地站在她這邊,是真的將她當成了自己人吧。
無形的潤雨淅淅瀝瀝地傾下,滋潤了乾涸已久的心河,她突然跪坐而起,展臂環上了男人的肩。
被溫香軟玉襲得猝不及防,雙手都無處安放了,待反應過來時,毫不猶豫地落在了女子後腰凹陷的位置,眸光不自覺變得潤柔。
還是個小娘子呢,心裡裝不住事兒,容易被打動,殊不知,陷阱內的誘餌才是最毒的。
他可沒想,再多個妹妹。
懷著複雜的心情,裴衍雙手一攏,完完全全箍住了她的腰。
細腰如柳,柔韌綿軟,或許能成為破局的刀,可惜小娘子涉世太淺,還欠火候。
許是覺得呼吸發緊,秦妧扭了扭胯,想要退離開,卻沒能順意。
“再抱會兒。”像是抱了一團暖絮的棉花,裴衍嗓音低啞,帶著誘哄。
天色漸深,一想到明日他就要歸朝,秦妧沒再亂動,任由自己被當成了人形軟枕,為旅者提供了短暫的歇息之所。
翌日寅時,裴衍從書房起身,梳洗後換上了緋色圓領補服,本打算安靜離府,卻發現秦妧已等在客堂,正在為他盛粥,“墊墊胃再走吧。”
內閣有膳堂,按著往日的習慣,裴衍不會在府中用早膳,可今日破了例,不僅喝了粥,還吃了一碗麵。
迎著微弱的曦光,裴衍乘車抵達宮闕前的下馬石,才一下車,就被昔日在翰林院的同窗們攔下。
眾人打趣著新婚歸來的次輔大人,並相邀下值後一同去吃酒。
近來酒宴屬實不少,但盛情難卻,裴衍婉拒幾句後,也就應下了。
在同窗眼裡,裴衍從不是傲睨自若的大權貴,故而即便品階相差甚遠,卻還是常有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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皓月當空,酒樓內推杯換盞,好不熱鬨。
裴衍從酒樓離開後,並未直接回侯府,而是叫車夫直接駛回了內閣。
大婚這些時日,積累的公務太多,又偷了一個時辰的閒,今夜怕是要通宵達旦了。
“去給大夫人和大奶奶捎個話,就說我今晚宿在官署。”
車夫點頭稱是,躬身離開。其餘守衛也退到了官署外,輪流執勤。
室內空曠,很是冷清,卻不知是不是飲酒的緣故,身體愈發的燥,連案下的燈火都似炙烤的火山,噴出了灼氣。
裴衍熄滅了連枝大燈,隻餘一盞燭燈,俯首案邊,批示起案牘。
燈火散發暖光,將男子的身影照射在一旁的亮格櫃上。亮格櫃上擺滿卷宗,而櫃頂上擺放著幾盆吊蘭,淡淡幽香。
可隨著漏刻指向子時,四下忽然飄來了其他的香氣,濃馥撲鼻,聞起來雖是名貴香料,卻有些媚俗。
可也是這股媚俗的味道,引起了執筆者一重重的不適反應。
裴衍抬頭時,眼尾微微發紅,未醉勝醉,仿若有春潮席卷而來,攔都攔不住。
房門被人從外推開,一男一女兩道身影前後走來。
男子俊美陰柔,乍看人模狗樣,卻是那個不學無術又總想著投機取巧的三弟裴池。
而跟在裴池身後的女子,腰肢如筷上的抻麵,一步一扭,輕薄的衣袖下,一對臂釧若隱若現,添了春情。
可裴衍隻是略掃了女子一眼,便落回在了裴池身上,眉宇間的耐心被潮意取代,“胡鬨。”
裴池趕忙拎起食盒,“小弟聽說大哥今晚宿在衙門,特意去了一趟酩語樓,為大哥打包了吃食,怎地就胡鬨了?”
老三是什麼德行,裴衍再清楚不過,聽完辯解的話,語氣也未放緩,“我說的是這重意思?”
裴池暗暗觀察著長兄的麵色,發現了一滴薄汗自俊顏流淌而下。
他笑著聳肩,示意身後的女子上前,“喏,把食盒給裴相拿過去,好生服侍著。”
眼看著女子接過食盒,越過自己身側,裴池笑道:“大哥,那個秦妧算什麼貨色,也敢來攀附咱們裴氏!你注重信譽,禮待於她,可不代表她知足啊!瞧她那表裡不一的樣子,絕非池中物,咱們也彆太抬舉她。春宵一刻值千金,小弟今夜就是想讓大哥嘗嘗彆樣的韻味,絕對比秦妧讓、你、快、活!”
說著,他轉身朝外走去。
門口的守衛見他出來,不免狐疑,“裴三爺,跟著你的那個女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