鈕鈷祿格格的院子是望春院,坐落於雍親王府的東北角,跟耿妙妙的鬆青院隔了個小花園。
走過小花園,對麵就是望春院。
望春是玉蘭的彆稱,望春院自然有幾棵頂漂亮的紫玉蘭,七月時節玉蘭花還開著,芳香馥鬱。
鈕鈷祿格格剛用完晚膳。
她的晚膳很豐盛,涼拌菠菜、燉排骨、八寶鴨、四喜丸子,還有一道人參燉老母雞。
這四菜一湯吃的鈕鈷祿格格心裡十分受用,她拿帕子擦了擦嘴唇,幾個丫鬟上來收拾,心腹丫鬟金鐲端了一杯清茶給她漱口。
金環捧著渣鬥,待鈕鈷祿格格漱過口,將茶盞遞給金鐲後,她的臉上露出那種吃飽喝足的愜意,尤其是今兒個這頓晚膳是搶彆人的,吃的她心滿意足。
“鬆青院那位旁的本事沒有,倒是挺會吃,點的都是好菜。她們耿家小門小戶怎麼養出這麼個舌頭?”
鈕鈷祿格格歪在銀紅迎枕上,懶洋洋說道。
金鐲奉承道:“那又如何,最後還是格格您得了口福。”
“嗬。”
鈕鈷祿格格唇角露出了幾分笑意,“這倒是。這人的福氣都是天定的,可不是用手段能搶來的,那位看來注定沒福氣。”
主仆二人相視一笑,正在得意間,一個丫鬟急匆匆走進來,屈了屈膝,“格格,耿格格求見。”
鈕鈷祿格格臉上笑容一下淡了。
她同金鐲對視一眼,鈕鈷祿格格哼了一聲,“嘖,這是來找事來了?她既然來了,就請進來,免得彆人還以為我不敢見她。”
……
望春院明間擺設富貴,正中一張紫漆描金萬字紋桌,左右各一張紅木黑漆圈椅。
金福壽喜屏風隔開了明次間。
耿妙妙坐在屏風前的圈椅裡,對麵多寶架擺放琳琅滿目的古董器物金燦燦的叫她隻看了一眼就覺得眼疼,飛快收回視線,垂頭撥弄手腕上叮當鐲,這才覺得眼睛舒服一些。
而這一幕正好落在鈕鈷祿格格眼裡。
鈕鈷祿格格當下就心生不屑,果然是小門小戶出生的,見不得富貴,“耿格格。”
她出聲懶懶打招呼,被一眾丫鬟簇擁著在上首坐下。
耿妙妙起身行禮的動作一頓,隨手從容不迫行了抹額禮後自行坐下。
鈕鈷祿格格眉頭皺起,心中不悅,這耿氏進來的晚,又不得寵,當行撫鬢禮才是。
她正要開口挑刺,耿妙妙就先說了:“妹妹不請自來,沒打擾姐姐歇晌午吧?”
鈕鈷祿格格被這麼一打岔,倒是不好再提行禮的事,撇了撇嘴,“還不到我休息時辰。”
“那就好,那妹妹今兒個就不算完全當了個惡客。”耿妙妙臉上帶著笑容,那笑容和氣,眉眼彎彎,叫人一看就知道這是個家教甚好的姑娘。
金鐲每次見到耿格格的時候,心裡都納悶,耿格格娘家也不過是內務府包衣,怎麼氣度比正經大家閨秀還好,要說是宮裡頭會教人,那也不是啊,宮裡頭的宮女也沒見幾個有這等氣度。
“惡客?”
鈕鈷祿格格鳳眼一挑,盯著耿妙妙,“妹妹這話什麼意思?來我這兒撒野來了?!”
“姐姐彆誤會,我隻是來問清楚一件事,”耿妙妙看向秋蟬,“我這奴婢說先前我的晚膳叫姐姐這裡的丫鬟搶走了,我怕其中有所誤會,故而想來問個明白,要是冤枉姐姐,那我給姐姐道歉,要是真有此事,姐姐就得給我個交代。”
鈕鈷祿格格看向耿妙妙。
“是有這麼回事,不過怎麼就是搶了,都是晚膳,姐姐今兒個早膳用得少,伺候的人著急,先拿了一份,妹妹不會這就怪罪了吧?要是妹妹心裡不得勁,那明兒個你的人去拿,我保準讓回妹妹一回。”
金鐲等人都不禁暗笑。
秋蟬氣得手都在發抖,“什麼拿,分明就是搶,這兩份晚膳哪裡相同!”
“大膽,你一個奴婢居然敢在我的望春院大聲喧嘩!”鈕鈷祿格格拍了下桌子,“金環,給她掌嘴二十,長長記性。”
“是!”
金環挽起袖子,就朝秋蟬走過來。
雲初臉色都變了,耿妙妙眉頭皺起,站起身來上前一步擋住,她看都沒看金環一眼,而是轉過頭看向鈕鈷祿格格,“鈕鈷祿姐姐好大的威風,我這奴婢雖說莽撞,卻也說對了一句話,姐姐今日所為跟搶有什麼分彆。”
“耿氏你大膽!”鈕鈷祿格格顯然不意她眼裡的軟包子居然敢反抗,瞳孔瞪大,鼻孔翁張。
“我不過是來講個道理。”耿妙妙道:“姐姐若是不想講道理,那我就去找講道理的人講道理。”
她說完,對秋蟬、雲初等人道:“愣著做什麼,咱們去找福晉評評理去,讓福晉看看這親王府裡有人搶了我補身子的藥膳還振振有詞的是什麼能耐人。”
藥膳?!
鈕鈷祿格格被這兩個字打的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