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死人了,這什麼梳子,怎麼這就壞了!”
鈕鈷祿氏幾乎心如刀絞,這好玉難得,何況還說好玉製的梳子。
她才得了這把玉梳沒多久,東西就壞了,豈能不心疼?
金鐲等人惴惴不敢言語。
鈕鈷祿氏自己氣得不行,見她們不言語,心裡越發惱火,瞪了她們一眼,“還愣著做什麼,去重新拿把梳子來!”
“是。”
金環這才反應過來,小跑著去開庫房取梳子。
等到鈕鈷祿氏梳發完畢,匆匆洗漱完也已經是巳時三刻,她換了一身水紅淩繡桃花旗服,小兩把頭上插著兩朵粉色鑲珠嵌翠的絹花,耳朵上一耳三鉗帶了玉環,氣衝衝就要出門。
金鐲詫異道:“格格,您不用早膳了?”
“用什麼早膳?”鈕鈷祿氏氣的鼻子喘粗氣,“你們家格格臉都快丟光了,氣飽了。”
金鐲心下越發困惑,她朝金環遞了個眼神,格格這是怎麼了。
金環偏下頭,避開金鐲的視線。
她倒是知道事情原委,格格昨兒個送去綠豆湯,可夜裡爺卻去的是鬆青院。
這事要是旁人不知道倒也罷了,可昨日夜裡望春院這邊動靜那麼大,李側福晉又是知情的,日後豈能不拿這件事來羞辱格格。
她們家格格心裡有火,這口氣隻能衝著耿格格發泄了。
“我記得有個紫檀雲石插屏,前陣子家裡頭送進來的,這東西小巧,擺在炕幾上倒也合適。”
耿妙妙翻看著冊子,眉頭皺著思索道。
“這東西奴婢也記得,就放在小庫房那邊,還有一套象牙菊瓣紋香盒可要一並取來?”雲初答應後,想了想,問道。
“你記性倒好,我都忘了還有這香盒,也罷,一並取來,就算不用當個擺設也好。”
耿妙妙看著單薄的小冊子,心痛不已。
她家裡從她落地就開始給她積攢嫁妝了,滿人流行奢婚,不但男子聘禮得給足,女子嫁妝也不少,小到鍋碗瓢盆,桌椅板凳,衣裳料子珠寶首飾,大到床櫃妝奩,地契房契鋪麵,更不用說還有壓箱錢,漢人受影響,近年來婚嫁雙方也是越給越多。
她阿瑪前幾年才從外地得了一些好木料,打了一架羅漢架子床,一對紫檀嵌雞翅木四角包銅的櫃子,可惜了這些東西都沒法子送進來,隻能送進香盒這些零零碎碎的小東西。
就這兒,也裝了好幾口箱子。
當日那幾口上等的紅木箱子抬進雍親王府時,誰不側目,都說耿格格娘家疼她。
“到底是東西太少,要歸置也施展不開手腳。”耿妙妙惋惜地合上冊子。
她娘家那屋子收拾的才叫一個漂亮舒坦。
秋蟬等人已經在咋舌了,這東西還算少,耿格格家裡到底是多富裕。
“喲,妹妹這是在收拾屋子呢?”
一把尖銳帶著敵意的聲音傳來,耿妙妙抬眼看去,隻見鈕鈷祿氏打起簾子就站在門口,黑鬒鬒兩把頭上的絹花在日光下光彩奪目,閃的人眼睛都花了。
“格格,奴婢……”燈兒急的眼睛都紅了。
她本想攔著鈕鈷祿格格的,可鈕鈷祿格格來勢洶洶,根本攔不住。
耿妙妙衝燈兒點了下頭,“你先下去。”
燈兒這才委屈退下。
鈕鈷祿氏抬腳就往屋子裡走,今兒個日頭好,陽光金燦燦的,照著這屋子裡也是開闊敞亮極了。
鈕鈷祿氏出門的時候一肚子火,可走了一路過來她的理智也漸漸回來了。
倘若她今兒個去鬆青院不由分說地發火,豈不是給了耿氏跟爺賣慘叫委屈的機會。
就算要發火,她也得找機會才能發火,今兒個要緊的是打聽清楚爺怎麼突然就去了鬆青院?
耿氏入王府也有三四個月。
她剛進府的時候,不見爺去她院子裡,爺要出門前也不曾提起過她,怎麼一回來就突然改變主意了?
她滿腹盤算著該怎麼套話。
可當見到耿氏麵若桃花,神情自若地坐在上首,心裡頭的火就壓不住騰地一下起來了,“妹妹今兒個倒是有空,還收拾起屋子起來了。”
“姐姐不也有空,這不才突然過來做客?”
耿妙妙在突然二字重重發音。
有道是不請自來是惡客,便是同是伺候王爺的,也得講究規矩,沒個主人不請就上門來的道理。
鈕鈷祿氏覺得這話刺耳極了,有空是什麼意思,諷刺她是個沒事人,還是諷刺她昨晚白忙活一宿,結果叫她搶了先?
她眼裡冒火,逡巡了下這屋子,“我這是不來不知道,一來嚇一跳,妹妹這屋子裡怎麼這麼空蕩蕩的,比我丫鬟住的屋子還寒酸呢。”
她說完,捂著嘴,“妹妹彆往心裡去,我這張嘴,真是淨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