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從外麵回來,臉色就不太對,屋子裡丫鬟都不敢作聲,她陪房孫嬤嬤就問道:“夫人這是怎麼了,可是外麵受了什麼氣?”
“哪裡是受什麼氣,”張氏手裡蹂躪著一條帕子,“嬤嬤可聽說咱們家大姐兒的消息。”
大姐兒說的是耿妙妙。
耿妙妙是張氏跟耿德金成婚三年才得了的孩子,生下來後如珠似寶,張氏對這唯一的女兒看得跟眼珠子似的,倒是把兒子落在後頭了。
早先小選,張氏就想過自家使些手段把差事給罷免了,可耿德金說如此一來怕是以後名聲就差了,怕是尋不到什麼正經婚事,畢竟要免選要麼就得托病,要麼就是哪裡殘缺不全,都不是什麼好名聲,故而寧肯委屈些進宮當個幾年再退出來,到時候有個在宮裡學過規矩的名聲,也好找個婆家。
張氏這才罷了,沒成想她們家大姐兒福運這麼深厚,去了德妃娘娘那裡當差了幾年,原是要退出來的,卻被德妃娘娘賞給了親王府,這下婚事倒是不必操心。
可張氏因此也時常提心吊膽,畢竟這一入侯門深似海,四福晉名聲再好,也架不住下麵的人弄鬼啊。
“是說咱們格格得寵的事嗎?”孫嬤嬤問道:“這不是好事,夫人還擔心什麼。”
張氏道:“不是這件事,是另外一件,說雍親王因為疼愛咱們大姐兒,還給伺候她的下人安排了一門肥差,我聽著心裡頭直突突,連茶都沒喝就回來了。”
張氏摸著胸口,對孫嬤嬤道:“嬤嬤,不是我這個當娘的看孩子好,實在是我們家這大姐兒心誠得很,打小就是個孝順懂事的性子,長大了更是經常想辦法出主意幫家裡掙錢,向來就不是個會耍小心眼的,我就怕這些都是人特地傳出來的,是來構陷咱們大姐兒的。”
張氏跟耿德金是同患難,共富貴起來的,因而家裡頭彆說姨娘,就是開臉的小丫頭都沒有,但是這並不妨礙張氏知道這後院的勾心鬥角。
自打耿德金進了會計司後,張氏同會計司那些官員的太太結交,也隔三差五聽說了一些事。
那等小戶人家尚且如此,富貴人家豈是那麼容易待的?
孫嬤嬤一聽也有幾分道理,不由得也發愁起來。
可巧這會子耿德金回家來用午食。
張氏聽說忙迎了出來,打發了下人去預備,對耿德金問起這件事。
耿德金也聽了些風言風語,他皺眉道:“我同王爺倒是近來打過幾次交道,王爺對我是有幾分重視,想來咱們大姐兒是有幾分寵,但不至於到這般地步。”
“老爺在外頭也要打聽清楚才好,”張氏道:“咱們大姐兒是個老實的,咱們當爹娘的可不能叫她挨了欺負,若是這起事是人捏造出來的,咱們可得想個辦法。”
“成,你放心,我心裡有數,二哥今日不在家?”
耿德金洗了手問道。
張氏道:“二哥早上從官學回來了,才又出去了,說是同同學去跟先生請教功課,我便沒攔著。”
耿德金這才沒問。
用了午飯,歇息過後,耿德金就穿了官服出去了,下午他琢磨著便往戶部這邊跑了一趟,橫豎明兒個就來這裡當差,提前來打個招呼也是好的。
四爺聽說他過來,便讓蘇培盛請他進來。
“奴才給王爺請安。”耿德金利索地行了禮。
四爺叫了起,沒等耿德金起來,就笑著說道:“耿大人來的倒是時候,本王正好有件喜事告訴你。戶部的劉郎中病退了,剛好耿郎中來的正是時候,可以補上。”
耿德金原本是想來打聽打聽女兒在親王府的情況,乍然一聽這消息,當下愣住了。
“耿郎中,你還不謝恩?”蘇培盛見他今日不似往常機智,連忙點了一句。
耿德金這才反應過來,“奴才多謝王爺提攜!”
他這還用得著問嗎?這不就是板上釘釘的事。
從內務府會計司調到戶部這邊來,彆看都是郎中,那地位可不一般,何況王爺分明是有意大乾一場,抓住這機會,往後的前程那哪裡是跟待在內務府裡能比的?
耿德金這邊感激不儘不說。
另外一邊。
耿妙妙正喝著一盅冰糖雪梨燉枇杷,蔡嬤嬤一來就接手了這裡的茶房,於是隔三差五的耿妙妙都能喝上一盅滋補的湯水,有時候是銀耳雪蓮湯,有時候就是冰糖雪梨燉枇杷。
蔡嬤嬤道:“今日這糖下的少,格格嘗著可合胃口?”
“我吃著倒是覺得好,這枇杷跟雪梨本就是甜的,若再多加了反而膩味得很。”
耿妙妙誇讚道。
蔡嬤嬤笑道:“格格說的是,這等東西倒是清清淡淡的喝起來才不膩人,糖加多了反倒是壞了胃口。這個時節說起來吃梨是再好不過的,這東西生津止渴,潤肺去燥,對女子也是滋補得很,比吃補藥還好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