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口渴,感覺有人細心地滋潤著我的唇,我稍稍舒服了一些。
我想我還沒有被撞糊塗,我知道自己在曼穀,被出租車撞傷了。最痛的時候我覺得自己快要死了,我甚至算了算我的財產,勉強夠爸爸媽媽養老了,我放了心就又睡了過去。若是還能醒過來,一定要好好感謝照顧自己的人,我對自己說,泰國,真是個好地方,善良的佛教國家,感謝上蒼。
我睜開眼,渾身都在疼,我來不及分辨究竟哪裡更疼,隻著急地想知道日期。我將渙散的眼神努力聚攏,驚訝也隨之而來:“江翩然!”
江翩然其實是個非常俊美的男人,每天都很整潔清爽,雖然總戴著款式很普通的黑框眼鏡,卻怎麼也掩蓋不住高貴的氣質。我甚至覺得他是刻意打扮得很普通,不然就太過醒目了。
我一直知道他可以很容易地滿足身邊女人的虛榮心,但現在他瞧起來實在不怎麼樣,亂糟糟的頭發和褶了皺的襯衫,渾身臟兮兮的,又顯得很疲憊。要不是眼中那抹晶亮的神采,我都快認不出他來了。
我突然很想笑,不過笑不動。
他有些激動,緊緊地握著我的手,好似想說話卻有些哽咽,最後還是什麼都不曾說出來。我有些驚訝。過去的一年半裡,隻有一次因為我跟他搶著買單才不小心碰到了手指,那一次他像觸電一般迅速將手抽了回去。
可我現在沒空想這些,隻費儘力氣看了看四周。這是一間獨立的病房,房間的裝飾告訴我,我還在泰國。我奇怪地看著他,聲音異常地沙啞:“江翩然,你怎麼來了?”
他不答我,反而問:“口渴麼?”
我這才感覺到嘴唇的乾涸,便點點頭。他趕緊倒了水,小心地試了水溫,然而更加小心地一勺一勺喂著我喝。
喝了水,我感覺好了很多,受傷前的記憶慢慢地回來,我記起肩膀,腹部和小腿的劇痛,以及流淌滿地的鮮血。我立刻抬了抬腳,自然地引來一陣劇痛,眼淚不由自主堵住淚腺,我閉閉眼,堵回去。可江翩然還是看了出來,緊張地按住了我,臉色無比地蒼白。
我的心中突然有很不好的預感,用所有的力氣緊緊地盯著他:“我怎麼了?”
他半垂著眼,避開重點,故作輕鬆道:“醫生說你肩上的傷口比較長但不深,好了也不會留下很深的傷痕,隻是夏天不能穿露肩裝了。不過你從前也不穿,也就無所謂了。還有一些內傷,也不是很嚴重。”
“我的腿怎麼了?”我覺得他在刻意回避,隻能問得更清楚些。
他的眼中有承受不住的傷痛,雖然在微笑,卻很勉強:“隻是骨折,林淩。”
“我隻想知道以後走路會有問題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