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一片寂靜,南宮沉默不語。
我撫著南宮的臉頰,輕聲道:“彆自責了,小鳶已經死了,你自殺也救不活她。更何況她不希望你死,也不希望你自責,因為一切都是她自願的,她所做的也隻不過想讓你一輩子記住她,不是想讓你一輩子內疚你明白嗎?”
南宮抬目,失神地看著我,喃喃道:“她會原諒我嗎?你又會原諒我嗎?”
摸了摸南宮發燙的臉,我說:“她會,我也會。”
“真的?”
我點點頭,南宮將頭埋到我頸窩,夢囈一般:“如果真是這樣那就好了。”
我輕輕拍著他的背,像哄小孩一樣。
片刻後,身上人沒有一點動靜,隻剩下平穩的呼吸聲。
我捧著他的頭一看,已經睡著,便把他抱到床上讓他躺著,又找小二要了止血紗布和藥膏,細細地為他上藥、包紮。
從小一直都是南宮在保護我,照顧我,現在忽然覺得我更應該保護他,照顧他。
總是對我笑的南宮,內心又有著怎樣的苦痛?他的自卑他的不甘他的脆弱和他隱晦的身世,我又了解多少?
南宮睡得很沉,但卻一直緊緊握著我的手,我幾次試著輕輕抽出來,都以失敗告終。
我隻好坐在床邊,靠著南宮的胸膛,聽著他平穩的心跳漸漸入睡。
過了一天,窗外的陽光灑進來,我醒了。
南宮還沒醒,我決定下去要小二準備早點,再上來叫醒南宮。可是一起身,才發現他還抓著我的手。
“嗯?這是哪兒,我怎麼睡在床上?”
“你醒了,我們昨天來飄香酒館喝酒,都喝醉了,就在這睡了一晚。”
南宮揉了揉頭,擰著眉毛道:“過了一晚?”
我點頭道:“你喝得有點多,現在一定頭痛了吧,我去拿點解酒的食物上來,你再睡會兒吧。”
說罷我將手慢慢抽出來,南宮這才發現自己握著我的手,馬上放開來,有些失神地看著我,“小竹……我喝醉後有沒有說什麼?”
我笑了笑,道:“不是跟你說了我也醉了,哪裡還記得你說過什麼,難道你記得我說過什麼嗎?”
南宮搖搖頭,“不記得,但我做了個夢……真不知道如果是真的會怎樣。”
我想南宮大概把喝醉後發生的事當成夢了,便對他說:“夢亦真亦假,能讓你輕鬆的夢,你就當是真,讓你沉重的夢,就當是假好了。”
吃過早飯,我和南宮下了樓。
一樓大廳是個魚龍混雜的地方,江湖各色人物都有可能在這兒,有時會一言不合大打出手,有時會酒逢知己立馬結拜。
可是今天,氣氛很奇怪,好像原本並不熟的眾人都在共同討論著什麼,有的表情嚴肅,有的神情緊張,有的甚至看起來有些恐懼。
拿了一錠銀子放到櫃台上,錢掌櫃笑得眼睛都快眯成一條線,他便摸銀子便說:“竹公子這是乾啥?不是說了這筆賬記我頭上嗎。”
“不用了,等哪日我窮困了,你能施舍一碗粥就行。”
“你怎麼開這等玩笑呢,日後若竹公子真的資金緊張,我一定免費包吃包住。”
我對他笑笑,拉著南宮轉身欲走,卻在聽到眾人的談論時,全身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