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惶恐的假期終於來了。
我坐在辦公室裡,雙手撐著額頭。眼睛直直地盯著辦公桌前的地麵。
我的辦公室麵積雖小,但處處透漏著現代上流的氣息。明亮,簡約。望向窗外,便看見腳下的車水馬龍。我在這座寫字樓的17樓。當空閒下來的時候,我很喜歡緊貼窗邊,俯視這座現代都市,就在我的腳下,有種唯我獨尊的虛榮感。
隻是現在,我一個人,在這空蕩蕩的樓層裡麵,都不敢隨意走動。生怕高跟鞋那“嗒嗒”的回聲昭示了我的孤獨!
多麼諷刺!我征服了這座城市又怎樣?那個男人卻不願在我香軟的環抱中逗留。我始終不願承認這個事實。但是,這些日子下來,我真的越來越覺得,他到我身邊,像是例行公事。來的時候沒有回家的欣慰,走的時候沒有離家的眷戀。
嗬•••我在想什麼?這本不是他的家。這隻不過是他偶爾棲息的窩罷了。
罷了罷了••••••
我本是心甘情願地跟了有妻室的他,當初沒埋怨,現在又多想什麼呢?
我控製自己極力不要去想他。我雖愛他,卻不能被他牽製了腳步,我有自己的事業。是的,經過這兩年的打拚,我早已不依賴他了。他當初給我的那筆錢,現在原封不動地躺在他的賬戶裡,還附帶了雜誌出版後的盈利。但他從沒有啟用過。又或許,他從沒有看過。他娶了藍氏財團的千金後,就有了強有力的資金後備,實力倍增,又怎會在意我打拚下來的蠅頭小利呢?但我不做拖他後退的女人。我不是被他養在陰暗處的女人。我不要靠他任何東西,錢財,人脈,等等。我不要和他沾上利益關係。那會玷汙了我對他的愛。純潔而高貴的愛。
於是,薑天宇的出現,便順理成章了。我和他,是牽扯不清的利益關係。
薑天宇,薑天宇,一想到他那滲透了紈絝之風的笑,我便覺得不可理喻。他••••••
算了,想不到這小子居然會為結婚而欣喜若狂!朋友一場,我該為他高興吧!
我拿起電話撥通了他的號碼。
“Sharky小姐,你的來電真讓我感到意外。讓你想起我可真是太不容易了,有事兒儘管提,在下願意為您效勞。”這家夥,平時聽他接電話,一口一個“您好,久仰,哪裡哪裡,見笑了••••••”跟我打電話,整一個無賴。
我也不跟他繞,正經道:“少來,我可是真心誠意地為你的婚事操心。彆來諷刺我!你安排個時間讓我跟你的未婚妻見個麵吧。我想為她挑選婚禮當天的整套禮服,算是我送給你們這對新人的結婚禮物。你知道,再貴我也送不起了。”
電話那頭傳來了爽朗的笑聲。看來,他是真為結婚而高興。
“好好好,讓你費心了。隻是,見麵就免了吧,她不太喜歡見生人。明兒,我讓人把她的尺寸給送過去,你看成嗎?”
這家夥,把新娘寶貝成什麼樣兒了?都不讓見個麵?不過,這個葉二小姐倒真是很不活躍。身為上流社會的貴族小姐,從沒見過她參加過什麼party。家庭宴會除外,畢竟我有什麼資格參加他們的家庭宴會呢?
我倒要看看這個讓薑天宇如此寶貝的葉二小姐。我偏不依!
“薑少?你到底是真疼她還是假疼她?自個兒平時穿的衣服都是獨家定做的,不讓一件重複。怎麼,娶新娘了,讓我大街上隨便買一件婚紗嗎?還不勞你掏錢,就這麼小氣啊?”
他似乎想說什麼,我偏不讓他說。繼續打趣他:“且不論禮服要量身定做,人家葉二小姐好歹也是金貴之軀,一生穿一回的禮服還能不合她的意不成?我對自己的品味雖有信心,但萬一人家不喜歡怎麼辦?你是存心讓我討不成好,我可不介意,反正你拿我打趣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可萬一人家葉二小姐誤會成你不疼她怎麼辦呢?又萬一人家小姐脾氣上來,賭氣說‘我不嫁了’,不是令薑少空歡喜一場嗎?快彆冒這險!”
我仿佛看到電話那頭無奈的笑臉,頓時滿懷成就感,能在他麵前搶白他,又那麼無理取鬨的人,大概也隻有我了。我偷著笑,等他的回音。
“服了你了,怎麼生了這麼張嘴?好吧,今晚我派車去接你,來我家遲鈍便飯吧。”
我瞬時噎住,問:“你這浪蕩的公子哥兒,還會乖乖在家吃飯?”
“快結婚了,家裡人湊一起商量婚事兒。”他說的有理有據,圈裡一直說,薑家的規矩多而嚴。他繼續說到:“召集家人商量才顯慎重。不然葉芝要真說‘我不嫁了’,那我可擔待不起!”哼,他就是找準機會就下手,不肯讓我一絲一毫。
“好,讓司機到公司來吧。我一直在公司”
“怎麼會?不放假?”他心中了解這三天假期對我來說意味著什麼,他感到奇怪,也屬正常。
“嗯,公司還有些瑣事,趁著假期處理完好安心。”我敷衍到。一想到我這假期空虛而度的原因,我再沒心情和薑天宇胡扯了。
他大概意識到我語氣的急劇轉變,又說道:“喲,這也太勤奮了吧?難怪T-show公司業績蒸蒸日上,那麼勤奮的老板帶頭,錢不進你們的腰包,簡直沒天理!”
“去!掛了”
於是,不等他的回應,立馬掛了電話。
我覺得自己不可理喻,竟然沒事主動為他做事?我還真是閒的可以。不禁嘲笑自己多管閒事!
哼,召集家人商量婚事以顯慎重?虧他想的出來!
不過,他家,我是真的從沒去過。仔細想來,有點忐忑。在上流社會的公子小姐中,我是遊刃有餘。麵對長輩?那些經曆滄桑的老江湖,我確實是太過稚嫩!•
•••••
什麼跟什麼啊?我緊張什麼?怎麼弄的像我要偷他們兒子似的?給他們的孩子籌備婚禮,他們理應對我以禮相待的。我簡直是神經錯亂!
傍晚來臨。6點,薑天宇派的司機準時到達我的公司。我換了身樸素簡單的衣服,拿了隻公文包,塞進幾張畫稿和兩本模特婚紗照,便由司機載著來到薑家。聽聞中,絕對不能張揚的薑家。
由管家領著,穿過花園,長廊,大廳,直接走向他們的餐廳,像進了博物館似的。唯一不同的是,博物館還允許駐足遊覽。現在在薑家,隻能頷首跟著管家,偶爾抬頭瞄一眼,眼睛卻不敢放肆。
我心中霎時覺得悲涼。想我在上流社會來來往往,也算穿梭多年,如今來到薑家,才算見識了真正的貴族大家。如此想來,薑天宇已是十分低調了。
來到餐廳,他們還沒開始用餐。沙發上坐著兩位夫人,手中皆拿著精致無比的茶杯,一人溫婉地說笑著,另一人抿著嘴笑,又頷首抿了口茶。兩人在嘮家常,好一幅溫馨的畫麵!那個麵目稍顯清冷的夫人顯然有薑天宇的影子,丹鳳眼,兩片薄唇。此時,管家走向窗邊,我順眼望去,兩位鬢角白發卻威嚴不減的老人正在對弈,很是專注,沒有意識到走向他們的管家。
我站在門口,等著管家的通報。這時,薑天宇從樓上下來,一眼便看見了我。“Miss Sharky”安寧的氛圍被他打破。他到底是薑家的獨子,才敢有恃無恐。哪像我一般,站在一旁,隻能乾巴巴地等著被人注意到。
於是,吃茶的兩位夫人,和專心於下棋的兩位一家之主都朝我這個方向看來。薑天宇引著我走向他母親,說:“媽,這是我朋友Sharky小姐,我跟你提過的。”我微微頷首“阿姨好,打擾你們了”。
他母親輕輕打量了我,便說:“那就開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