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是閏相爺的生辰,四十大壽,宮裡傳話說要大辦。
於是,大辦。是日,張燈結彩,瓊漿玉釀,美女如雲。各大家,各個王孫貴族都趕著來賀壽。我想諸如“福如東海,壽比南山”的話相爺耳朵都要聽出繭子來了。
當時,相爺坐於首坐,旁邊分彆是正室夫人和最得寵的第七夫人。第七夫人是新納的,大我二歲,為左侍郎之小女,長著一小巧可憐的臉,弱柳扶風,含情脈脈的樣子,多少人想將其擁入懷。兩側是王孫貴族,朝庭重臣,就不一一表之。
我坐在角落裡當看官,猜測著這是誰,那個,又是誰。其實大部分人我都不認識,隻聞其名不聞其人。
各各都賀壽一回敬酒一杯,喝得真正在興頭上時,喚如的侍女名喚明鏡的悄悄走到我身邊來輕聲說:七小姐,八小姐要彈琴了。
我看了她一眼,放下手中的果子酒,極其不舍。這果子酒就如現代的冰鎮果汁一般,前程往事隨著汁水湧進我的身體,樂一回,悲一回,沉沉浮浮,如畫上映。
但,這八小姐還是我的保命符,得罪不得。
我放下酒,起身,隨明鏡而去。一路無語。
“姐姐,你來了。”這小丫頭,平時對我便極是客氣,畢竟,一損俱損。我笑笑,瞅了瞅她的妝扮,真正是珠光寶氣呀,再瞅瞅自己,因了這個喜慶的日子,穿了最好的衣服了,在她麵前如個丫鬟般。
她往裡一指,聰明如我,心領神會,走進裡間。裡間已擺好一架琴,名鳳水,四大名琴之一。
裡間與外間隔了一屏,外間與大堂之上又隔了一紗,是以,大堂上可看到外間渺渺身影卻不知道裡間還有一人一琴。
喚如先是講了一番祝壽之詞,不外乎一些彆人用爛了的恭維之話,典故之語,於她黃鶯般的聲音,聽起來倒也舒心異常。不過,本人覺得做作多於自然,本人不喜。
等她話音一落,我便如早早預演好的一般,彈起一首“東來福”。
這首曲子出自這裡的一個神話故事,請的是一少年,為救老父親,去東海龍王處盜取仙藥的故事,老龍王感動於少年的真摯感情,將仙藥贈與少年,並與小龍女許配給少年。故事至此乃是大團圓結局。
每每彈起這首曲子我便會想起我的母親,當然,不是這個世界上的。她為了我操勞半生,而我,卻年紀輕輕地便離了那個世界,無以為報,每每這時,眼淚禁不住就要往下落。
一曲終了,我已淚流滿麵。
前麵輕紗早已轍去,喚如也早已起身走向閏相爺。那是她的父親,愛她的父親,上麵還有她的母親,愛她的母親,還有那麼多愛慕於她的年紀王爺才子。這是她的世界。
我恍惚中走身,抹了一把淚,從小側門走了出去。原來,在這裡十多年,卻沒有歸屬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