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先生便是如今沈府裡請的一位女先生,她博聞強識、學貫古今,自身品行也十分高潔端方,就是國公爺和伯爺對她也都極為推崇的,在沈家地位十分超然,並不拿她當一般先生看待。
而沈府的女學生也十分喜歡連先生,因為她這個人十分有趣,並非那種讀死書的書蟲。
兩年前連先生到沈府時,沈家的二姑娘沈荷還沒出嫁,她乃是京城有名的才女,家中請的先生,若是過不得沈荷這一關,那就趕緊捂著臉背著包袱自個兒走人吧。
連先生到府上時,自然也少不得會一會這位二姑娘。不過她懶得跟二姑娘打嘴仗、對對子,隻出了一道題,就徹底折服了沈家的幾位姑娘。
“在晉地時,連先生曾經教過我兩年。”紀澄笑道。後來,沈家四處延請名師,她爹就向紀蘭推薦了連先生。其實紀澄十分舍不得連普惠,但是她也知道連先生去了沈府,對她的將來會有莫大助益,因而才讓她爹推薦連先生的。
恰巧連先生在京城有舊,也就欣然前往了。
“原來你就是連先生那曾經的弟子啊。”沈蕁這才算是第一回正眼看紀澄。
澄有些驚奇,不明白什麼叫“連先生曾經的弟子”?.
沈芫笑著解釋道:“連先生經常在我們麵前提起她以前的女弟子,說她慧敏而狡黠,還說她從那女弟子身上得益良多。”
“呃。”紀澄臉瞬間就紅了,真是沒想到還有連先生這樣誇獎人的。
“真沒想到咱們還有見到真人的一天呐。”沈蕁驚喜地小呼。
蘇筠見大家開始討論起連先生,也十分好奇,彎彎著眼睛笑道:“聽你們說起這位連先生,好像十分厲害呢。”
“嗯,嗯。”沈蕁猛點了幾下頭,“就是這位連先生布置的功課,我老是做不完,可又不敢說自己儘力了。”沈蕁嘰裡呱啦就開始講連先生的趣事。
蘇筠聽得十分入迷,問道:“當時連先生考了二姐姐什麼題啊,就叫二姐姐服氣了?”
“其實也不是什麼難題。”沈蕁道:“先生問:有輛載滿貨物的車,一人在前麵推,一人在後麵拉,問貨車還可能向前進嗎?”
蘇筠實在是沒想到會是如此簡單的題,直覺當然是“不可能啦”,但是既然考倒了沈荷,肯定是有原因的。難道是能向前進嗎?可是明明就不可能呀。蘇筠心想,難不成沈荷也是像自己這樣想的,所以說了“可能”,其實答案就隻是簡單的“不可能”?
沈蕁搖著蘇筠道:“筠姐姐,你快說啊。”
“我覺得不可能。”蘇筠實話實說地道。
沈萃“噗嗤”笑出聲,“當然是可能啊,多簡單呐,下坡的時候不就可能向前進嗎?”
蘇筠一愣,“對啊,我怎麼就沒想到呢?哎呀,我腦子真笨。”蘇筠敲了敲自己的腦袋。
沈芫道:“筠妹妹一點兒也不笨,隻是一時想不到而已。其實咱們姐妹當時都在,也都沒想出原因來。連先生說了,不是我們笨,隻是我們習慣了讀書,而忘記了實際的生活了。後來她教我們的道理,都是生活裡有用的。咱們女兒家又不考狀元,理解那些書的角度自然也不同於男子,連先生算是為咱們引了條新路。”
蘇筠認同地點點頭。
“澄姐姐,當初連先生拿這道題考你沒有?”沈蕁問道。
紀澄實在不知該如何作答,這道題還是她考連先生的呢。連先生在晉地寡居,學問很高,但脾氣也不小,如何甘作商家女的先生,紀澄就是跟連先生打了賭,考倒了連先生,她才到紀家做先生的。
這道題就是當初紀澄的“考題”之一。
紀澄微笑不答,大家就當她也是沒答上,有些不好意思,也不再追問,畢竟不禮貌。
沈蕁又繼續跟蘇筠呱噪,“連先生還經常出奇奇怪怪的題考我們,上回就出了一道象棋的題。”
說到這兒,沈蕁立即讓丫頭端了一盤象棋來,蘇筠還以為是要讓自己解局,她平素慣來下圍棋,象棋實在沒怎麼碰過,有些為難地道:“象棋,我沒怎麼下過。”
沈蕁擺擺手,“不是下象棋啦,你看著。”
隻見棋盤山,沈蕁將十枚象棋,擺成了一個大三角形,最頂上一枚,最底下四枚,中間分彆是二、三枚。
“筠姐姐,你看,現在請你把這十枚象棋中的四枚象棋翻到背麵去,這樣讓正麵朝上的棋子,任何三枚都不能構成三邊兒都相等的三角,你來試試看。”沈蕁十分興奮地道。
沈芫扶額,這位四妹妹就是喜歡拿連先生出的考題考大家,每回考倒了她就高興萬分。“阿蕁,這題費時間得緊,你做什麼這時候拿出來為難你筠姐姐?你也不看看這是時候,瞧時辰,隻怕等下就有客人過來了。”
沈蕁嘟嘴道:“哎呀,我一時高興嘛。而且也不費什麼時間,我拿去考二哥的時候,他隻掃了一眼就解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