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蘭尷尬一笑,“你王姐姐大概還不知道你澄表姐在咱們家裡住,所以沒下帖子,今後大家熟悉了,就不會出現這樣的錯漏了。”
“不會啊,上次老祖宗大壽的時候,王姐姐還見著澄表姐了。”沈萃搖著手裡的帖子道。
紀蘭看向寵辱不驚的紀澄,心下微微歎息,真是人比人氣死人,看來她給沈萃相看親事時得找個家裡人口簡單,郎君自身又脾氣和雅的,原本紀蘭還抱著僥幸指望沈萃能嫁出去做宗婦,今日看起來也是自己妄想了。
“阿澄你先回屋休息吧,上了一天學堂也累了。”紀蘭道。
紀澄點了點頭,也不多說什麼就離開了。待她一離開,紀蘭一把拉過沈萃來,“你個丫頭說那些刺你表姐的話做什麼?”
沈萃撇撇嘴,“說說又怎麼了?又不是什麼台麵兒上的人物。”
紀蘭無力地扶額,有些懊惱,到底還是自己平日的做派給沈萃做了壞樣子,今後她可得注意點兒了,“你覺得王四娘瞧不上你澄表姐,你自己臉上很有光是吧?”
沈萃愣了愣,忍不住撇了撇嘴,那的確不是什麼長臉的事情,都怪紀澄出身太差了。
紀蘭一看沈萃的臉色,就氣不打一處來,“你這什麼樣子?也嫌棄娘出身低是不是?”
沈萃疼得“哎呀”一聲,“娘,你這是怎麼了?每回你自己說起舅舅他們一家的時候還不是……”一臉的不屑,但沈萃這回聰明了,看到紀蘭的臉色就沒敢把後半段話說出來。
紀蘭心裡又氣又怒,但一半的氣都是針對自己,她實在沒料到自己的牢騷日積月累下來,竟然會讓自己的女兒瞧不起自己,也瞧不起她來自的那個家庭。其實紀蘭想得很簡單,她的家,她的哥哥,她自己可以不屑,但絕對不許彆人說半個不字,倒不是多在乎他們,純粹是絕不能在外人麵前塌自己的台。
“那是你舅舅家,你娘就是在那裡長大的,如果沒有我,就沒有你,你要是看不起他們,你有本事就彆投胎到我肚子裡啊。”紀蘭的聲音開始尖銳。
沈萃長這麼大很少遇到她娘對她發這樣大的脾氣,“娘,你這是怎麼了嘛?就因為一個紀澄,你就看我不順眼了,覺得她處處都比我好是不是?”
紀蘭聽了頭都大了,覺得真是跟沈萃說不清楚了。“我什麼時候說你不如紀澄了?你從頭到腳哪裡不比她好?我說的是你自己沒用腦子想明白,紀澄是你表姐,這一點兒怎麼也改不了。我不管你私底下怎麼對她,但是在外人麵前,你要是跟著彆人一起瞧不起你表姐,那就是瞧不起你自己,也瞧不起你娘。你以為你這樣做,彆人就會高看你一眼?”紀蘭頓了頓提高嗓門道:“彆人隻會更瞧不起你!你要知道,在彆人眼裡,她是你表姐,和你是一家人。你連自己家裡人都瞧不起,彆人難道還會高看你?”
沈萃其實也不是沒有腦子的人,被紀蘭這樣一說,也就明白其中的道理,隻是一時拉不下臉來認錯,不過她聽見紀蘭說紀澄哪裡都比不上自己時,心下也就高興了許多,想了半天,扭捏地走上去道:“娘,我錯了。”
紀蘭摸了摸沈萃的頭,歎息一聲,“阿萃,彆同你表姐生分了,你們是表姐妹,將來說不定也是要互相往來扶持的。”
沈萃“唔”了一聲,但心下隻覺得她哪裡需要紀澄扶持,她扶持紀澄還差不多。而且就算紀澄能嫁進高門又如何?還不是全靠攀上了她們沈家的高枝兒,如果她們沈家不收留她,她就隻能一輩子待在晉地那鳥不拉屎的地方。
其實紀蘭和沈萃的心思是一樣的,都對紀澄比較輕忽,隻覺紀澄是欠了她們的大人情,若是有情有義,就該任打任罵,做牛做馬來還她們。
話雖如此,但紀蘭的城府又是沈萃比不上的,她對紀澄是打一巴掌給一顆甜棗,提拉拽掖,線在手上,收放自如。而沈萃一個楞頭青,紀蘭怕她和紀澄鬨得太僵,又苦勸了一番,“你表姐若嫁在京中,將來的事情還真不好說,莫欺少年窮。再有,你爹爹和我都不善經營,哪怕從你舅舅那裡得了不少鋪子,可還要全賴他們家經營,你將來的嫁妝才能豐厚。”
“我知道了娘。”沈萃敷衍道。
紀蘭的話的確沒錯,她雖然從自己哥哥手裡拿了不少鋪子,但是她手下沒有得力人手經營,所以依然歸在紀家的掌櫃手下經營,每年她隻拿紅利,可那也是很大的一筆收入,而她不知道的是這些鋪子絕大部分如今正是歸在紀澄的手裡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