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四娘其實也沒想明白,她心裡或許已經猜到了答案,隻是不敢相信,怎麼會為了那樣的一個表親就這樣不給自己臉麵,又不是沈芫的正經親戚。想來沈芫應該是早就對自己有所不滿了。
王四娘嘴角扯出一絲冷笑,“我還以為沈芫能有多大度呢,不過是做給人看的,現在終於沉不住氣了。”
“這口氣若是不出,以後咱們都會被人看笑話的。四姐姐,你倒是說句話啊。”王悅娘急道。
王四娘道:“自然要去給娘娘說一聲的。”王家姐妹說來說去,其實還是隻能靠淑妃撐場麵。
而二房的黃夫人這邊此時也正在教訓沈芫,“我不過跟著老祖宗去山裡禮了幾天佛,你怎麼就鬨出這樣的事情來。阿芫,你以前從來不是這樣沉不住氣的人,這次是怎麼了?”
“有的人給她的禮遇多了,她就以為是理所當然了,王四娘那德行,娘你又不是不知道。”沈芫在自己娘親麵前難得地有了一絲撒嬌之態,“而且我不認為一味地避其風頭就是好的,這樣她隻會得寸進尺。”
黃夫人笑了笑,“原來你是這樣想的,我還以為你是被紀家那丫頭給洗了腦子呢。”
沈芫看向黃夫人,自信地笑了笑,“娘也太小瞧女兒了。隻是打狗還得看主人呢,王四娘自己做人不地道,彆說是咱們的親戚,就是咱們沈家的阿貓阿狗也不能叫她隨意欺負了去。”
黃夫人拍了拍沈芫的手背,“做人有軟有硬才是對的,我也不能說你做錯了,不過既然你挑起了頭,後麵的事情我就看你自己如何解決了。”
沈芫點了點頭,“王四娘其實也沒什麼能耐,隻能去宮裡向淑妃娘娘告狀,不過王淑妃現在自身難保,我想她不會有閒心管王四娘的這樁小事兒的。”
沈芫所料絲毫不差,淑妃的確是騰不出手來敲打沈家,她在宮裡也不是沒有對手的。既然她生得出皇子來,其他女人也就都有了機會。建平帝本著廣撒厚收的念頭,在後宮的耕耘上一向十分勤勞。而王淑妃其實也不是建平帝最寵愛的人,據說今日新進了一個美人,長相頗似當年建平帝求而不得的那位心上人。
沈芫瞅準時機,狠狠地扇了王四娘一個耳光,最後依然毫發無傷,這就是大獲全勝了。
紀澄也是後來才知曉其中因由的,她到底還是高看了自己,以為是她的那番做派說服了沈芫,哪裡知道沈芫其實正需要這樣一個機會。究其原因也不是沈芫有多聰明,隻是紀澄沒有沈芫那種探聽內宮消息的渠道而已。
因著這回事,紀澄尤為下心地開始安排,身在京城,若是不能知道點兒宮裡頭的風吹草動,有時候的確被動。隻是她們能打交道的也就是些離權力中心很遠的小太監,有用的消息很少,時效性也差,但聊勝於無吧。
既然王四娘的告狀也沒能影響沈家,那麼四月二十四那日的百花宴也就能如期舉行了。
不過這之前紀澄還有一樁事兒得了結。可千萬彆小看了小孩子,他們對承諾的要求最高,因為他們還不懂大人經常會為各種理由賴皮的這個道理,你若不守信用,他會一直記在心裡,耿耿於懷的。
“姑娘,你就非得去嗎?說不定弘哥兒早就忘記這回事了。再說你帶這麼多工具出去,萬一被人發現了,可就慘了。”柳葉兒勸道。
其實紀澄也不知道自己是抽什麼風,居然當時會向弘哥兒承諾帶他去府裡最高的地方。大概是一時的同情心作祟,不過同情心也不是什麼壞事兒,當沒有什麼利益衝突的時候,做點兒好事就當積德吧。
月上中梢的時候,紀澄晃悠著腿坐在那天晚上的牆頭上,小屁孩兒果然沒來,她也懶得挪窩,今日為了方便行事,她穿的是一套左右前後都開襟的紫色衣袍,裡麵是黛紫色的紮腳褲,薄底鞋,頭發高高地束起來,乾淨利落,正因為如此,所以紀澄做了個彆人從來沒看到過她做的動作。
紀澄仰麵斜躺在依山而上的牆頭,一手擱在腦後撐頭,一腿搭在另一條曲起來的腿的膝蓋上,空餘的手則在彎曲的腿上漫無目的地來回點,此刻若是嘴裡再銜根草就再好不過了,隻是她也懶得翻身下去摘。
沈弘邁著小腿跑到牆根處時,四處都沒見著那個桃花精,嘴巴一癟就想哭,他可是是費了好大力氣才偷跑出來的,結果卻被騙了。
其實紀澄早就看到小黑點過來了,心裡想逗弄逗弄弘哥兒才沒出聲的,隻是這孩子眼神未免也太差了點兒。她從荷包裡掏出棗核來往牆根兒下的弘哥兒頭上一扔。
弘哥兒“哎喲”一聲就要發火,但一抬頭就看到了紀澄的笑臉,頓時變哭為笑,“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
(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