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這個下午劉廚娘沒有安排往常的內容,而是將一堆食材堆在紀澄的麵前,讓她隨便做菜,她自己則看著小丫頭們整理器具去了。
紀澄心忖,這劉姑姑未免也太不負責了吧?好歹她每回來學廚藝,都是很認真地對待的,她一向尊敬有本事的人。
不過紀澄有個優點,不管劉姑姑對她如何,她卻不會自己對不起自己。反正閒著也是閒著,她深呼吸了幾口,清空腦子,定下心來打量眼前的食材,都是普通的菜蔬和肉類,但她偏愛牛肉,在確定是牛腩肉之後,就打起了紅燒的主意。
紅燒牛肉也隻是普通菜色,但是難不住紀澄,她將劉姑姑的調料罐子搬下來,細細聞了聞裡麵的味道,其實前不久她就發現劉姑姑的罐子裡有一種奇怪的乾香料,平日做菜並不用,但她聞著那個味道,不知怎麼的就覺得和牛肉相得益彰。一直沒有機會嘗試,眼前豈非是很好的時機?
紀澄用瓦罐煨著牛肉,手裡空閒下來,又忍不住撥弄了一塊帶骨牛肉,思考著怎麼煮著玩兒。她鼓搗了一下烤肉的鐵網,烤出來的肉質比較綿。
但同樣的牛肉還有幾小塊,紀澄嘗試了多種方法,最後用了一種很奇怪的平底的鐵鍋,用油兩麵煎了那帶骨牛肉,不過因為判斷不準確,裡頭還帶著血絲就起了鍋,但牛肉出乎意料的嫩,隻是缺少相應的調料。
紀澄從茱萸一直試用到胡椒,把劉廚娘的調味料都試了一遍,最後找出一種海外舶來的黑胡椒,味道很是特彆。
一個下午,紀澄炒了好幾種醬汁,蘑菇味兒的,辣汁味兒的,黑胡椒味兒的,甚至還有孜然味兒的。
但這些都不是最厲害的,最厲害的是紀澄做完這一切,身上依然保持得很乾淨,額頭有些微的汗水,用手絹輕輕擦了擦就好。
“你這是跟牛肉過不去啊?”劉廚娘走進來一看,準備的十來斤牛肉已經用得乾乾淨淨了。
“姑姑來試試。”紀澄有些興奮地將筷箸遞給劉廚娘。
劉廚娘夾起帶骨牛肉塊來試了試,“還不錯,軟嫩適中,牛肉的本味兒也足夠突出,若是加點兒酒去去腥就好了。”
“是。”紀澄笑著應了。
“鍋裡燉著什麼?”劉廚娘又問。
“也是燉的牛肉,不過還沒燉好。”紀澄道。
劉廚娘解開瓦罐的蓋子看了看,紅央央的一片,居然是用才傳入中原不久的番茄燉的,十分奇怪的搭配,劉廚娘皺著眉頭嘗了嘗湯頭,味道居然不壞。
劉廚娘心裡有些可惜,眼前這位紀姑娘的確是個人才,其實當廚娘除了要求過人的眼力和敏銳的味覺外,做出新意卻是更難得的能耐。
可是哪怕劉廚娘再惜才,她也知道紀澄是絕不可能繼承她的衣缽的,真是可惜了這位紀姑娘的天賦。
“我嘗這牛肉塊,味道不壞,但肉的部位選得還不夠好,並不是牛身上最嫩的肉。”劉廚娘道。
紀澄點了點頭,自然也知道自己做的這道菜的弱點。
“不過你這醬汁調製得不錯,敢想敢做。”劉廚娘不吝讚揚。
紀澄眉眼都笑彎了起來,劉廚娘為人很嚴肅,能得她一句讚揚已經不錯。
“姑娘若是有興趣,今後可以提前半個時辰來我這兒,我教你先認認食材。”劉廚娘道。
其實廚藝對紀澄來說也是可有可無的東西,但技多不壓身,她反正平日閒著無事,來學學也不錯。
翌日,紀澄原本以為能從沈芫處聽得好消息,哪知卻見她愁眉不展,“芫姐姐,怎麼了,杜禦史不肯割愛麼?”
“杜禦史愛花如命,就是為了養花才致仕躲入深山的,那‘五龍團’是他養了十年才養出來的,怎麼說都不肯相借,說是離開了雲潭山就活不了。”沈芫有些埋怨地道,“便是我爹和他那樣的交情,他都絲毫不肯鬆口。”
“那你派去的人可曾問過,那五龍團離不開雲潭山是何原因沒有?”紀澄問,“我想著一則可能是雲潭山的霧氣有利於它,二來雲潭山地勢高,氣候比咱們要冷一些,菊花本就是秋日之物,喜寒厭熱,挪到咱們山下來的確可能活不了。不如你再派人去問一問,咱們就借一日,連夜就給他送回去行不行?”紀澄道。
“隻能試一試了。”沈芫也是無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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