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硯青有了這九十塊,心裡多少有底了,有錢了就腰板直,就不至於活得太狼狽,也可以體麵地去找兒子了。
另外還有那位牛所長,她也應該買點東西過去,順便還人家錢。
她當即快步就要離開,趕過去新街口,誰知道走在街上,卻看到一處店麵,上麵赫然寫成三個大字“濟興成”,她一時也有些意外。
濟興成這三個字,在過去那會兒可是大名鼎鼎,她聽父親給她講過。
以前北京前門外炭兒胡同有一家濟興成玉器店,那可是做白玉素活的行家,四十年代他們便把店開到了香港,當初孟硯青父親帶著她從法國回來大陸,取道香港,父親還曾帶她遊覽香港,去過這家店,已經是香港知名連鎖店了。
這不起眼的小店鋪,竟然也叫這麼一個名字?
她待要進去看看,不過想想時候不早了,還是想儘快趕過去新街口,改日再過來看就是了。
有了錢,孟硯青爽快地雇了一輛板車,直接過去,到了胡同口,她也不敢貿然敲門,上次那麼疼實在是有些怕,她就安分等在胡同口槐樹下,想著陸緒章或者陸亭笈回家時,她總能看到。
雖然她也沒見過長大的兒子,但她感覺自己能認出來,總歸不是像自己就是像陸緒章。
槐樹底下有個水泥乒乓球台子,一個十三四歲姑娘拎著球拍往這邊走,一眼看到了她,便歪頭好奇地看她。
孟硯青看著這小姑娘,長得倒也清秀可人,心裡一動,突然意識到了。
刁蠻任性假千金女配?
她當下笑問那小姑娘:“小姑娘,你是不是姓寧?”
那小姑娘驚訝:“姐姐,你怎麼知道?”
孟硯青便知道自己猜對了。
要知道,那小說是一本龍傲天崛起的小說,同時還是一本真假千金文。
寧家就住在他們家對門,是軍人之家,也算是位高權重,他們家小孫女出生的時候,是和某位大學教授妻子一個產房,也是恰好了,那位教授也姓寧。
當時正好是運動最鬨騰的時候,護士也沒心思,兩家又是同姓,都是女兒,忙中出錯,兩家孩子互換了。
大學教授家女兒被寧家認作親生女兒,取名寧碧梧,被寧家養著,而寧家的親生女兒被大學教授抱回去,取名叫寧夏。
當時特殊時候,大學教授遭受打擊,不甘受辱,跳河自殺,那位教授的妻子帶著女兒回去農村投奔兄長,從此寧家真正的女兒長在鄉間。
若乾年後,真千金寧夏考大學回來北京,認識了羅戰鬆,和羅戰鬆彼此深愛,但是她家兒子陸亭笈卻也愛上了寧夏,死纏爛打試圖強取豪奪。
與此同時,這寧家的假千金寧碧梧癡戀羅戰鬆,死纏爛打。
總之男女主角遭遇了來自寧碧梧和她兒子陸亭笈的糾纏,好一番悲歡離合後,寧家終於發現,原來他們的親生女兒是寧夏。
他們悔恨不已,和寧碧梧割袍斷義,幫親生女兒打壓男配陸亭笈。
最後,男女主事業有成抵死相愛,而男配女配則是各自付出了沉重代價。
孟硯青把那些劇情都通通在腦子裡捋過一遍,卻發現一個問題。
書中說真千金可憐,假千金吃香喝辣,可事實上是,真千金雖然在鄉下,但由教授的愛人親自教養,那教授愛人也是老一輩大學生,很有些能耐見識的。
她嘔心瀝血陪伴,夜夜輔導作業,又托人從城裡買了書來給孩子讀,總之雖然在鄉下,但是享受的教育資源是超越那個時代很多人的。
反倒是這寧碧梧,雖然生在四九城裡,吃香喝辣的,但是家裡都是男孩子,養得糙,也沒指望讀書好,父母忙碌根本顧不上她,她就在家裡混著,讀書也沒人管,除了物質上的富裕外,其它方麵簡直猶如野孩子一般放養著,平時看似寵,其實就是給錢給錢,給了錢你隨便花去吧,彆礙我們事就行。
於是數年後相逢,兩個人各方麵對比之下,用那本書中的話說,一個“滿身書卷氣”,一個“隻知道胡吃海喝屁事不懂”。
此時的孟硯青,看著眼前水靈靈粉嘟嘟小姑娘,隻有一個想法,造孽。
其實這孩子如果跟著大學生親媽,未必就成了後來模樣,至少能得陪伴,也能得悉心教養,以後的命運,誰能說得清呢?
如今對著這小姑娘,她笑道:“我是陸家的親戚,以前來這裡見過你,你叫碧梧吧,今年十四歲,對不對?”
寧碧梧便驚奇起來:“姐姐,你連我名字都知道,連我歲數都知道!”
孟硯青點頭:“對,我什麼都知道。”
寧碧梧看著孟硯青,隻覺得孟硯青長得實在好看,笑起來又那麼溫柔可親,心裡喜歡得很:“我都沒聽陸亭笈提起過,原來他還有你這麼好看的親戚!”
孟硯青聽寧碧梧提起“陸亭笈”這兩個字,心中異樣。
這寧碧梧當年隻是那麼小的一個小女娃,如今已經成了窈窕少女,那自己兒子自是已經長成翩翩少年了吧?
她心裡惦記,當下便趁機問起陸亭笈種種,寧碧梧這小姑娘實在是一個爽快人,小嘴叭叭叭的,很快就給她竹筒倒豆子,全都說明白了。
她兒子十四歲了,不學無術,就在班裡混著,時不時惹是生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