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給你做一件。”
“算了,我出嫁時我娘給了做了兩件新衣,我還有穿的。先做你們的吧。”
魏香巧看了看布料:“這塊石青色的可以給我哥做一件嗎?”
“可以呀,就是給你們的。”
葉惜兒想起魏子騫大冬天的還穿著秋季的衣服。
不解地問道:“魏子騫沒有冬季的棉襖嗎?他穿那麼薄,不冷嗎?”
“啊?”
楊氏和魏香巧都呆愣地看著她。
“你們倆都沒注意到?”不會吧!
這得多不關心自己的家人。
魏香巧結結巴巴道:“我哥每日早出晚歸,所以....”
葉惜兒把視線投在楊氏身上,那可是她的兒子啊,她都沒發現?
楊氏目光有些恍惚,喃喃道:“我....我...”
這半年來,發生了太多的事。
丈夫身死,整個魏家在一夕之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所有產業被上門要債的人瓜分。
祖宅,家產,變賣的變賣,抵押的抵押。
連魏父的喪葬都沒來得及好好的辦。
腦子裡每日都亂哄哄的,心力交瘁,恨不能跟著魏父去了。
她哪還有心思去注意那個日漸沉默的兒子?
葉惜兒搖搖頭:“算了,巧兒,你趕緊給你哥做一件厚衣服。我看這布料挺厚實的。這都下雪了,隻會越來越冷。”
“好。”魏香巧慌手慌腳地收攏好布料抱進自己屋子裡,抬手悄悄抹掉了滑落的眼淚。
——
晚上,魏子騫回來時發現鍋裡溫著雞湯。
他意外的揚了揚眉,三兩口喝完,溫熱濃香的雞湯流入肺腑。
在外凍了一日的身體總算是有了一些溫度。
他打了熱水洗漱好進屋時,見葉惜兒在衣櫃裡翻找著什麼。
魏子騫出聲問道:“你在找什麼?”
“我怎麼沒看到你冬日的厚棉衣?”
葉惜兒奇怪回頭問他:“你以前的那些衣服呢?”
按理說,魏子騫之前的衣服隻會多不會少,而且肯定都是料子極好極貴的。
就算落魄了,穿以前的衣服總可以啊?
魏母和巧兒現在穿著的不也是有好些以前的衣服嗎?
魏子騫腳步一頓,琥珀色的眸子晃了晃,有些張不開嘴。
半晌才慢吞吞地擠出兩個字:“賣了。”
“啊?衣服也拿去換錢了?”葉惜兒震驚了。
“嗯,那些人日日上門,換的錢抵了一些債。”
魏子騫的臉生的漂亮,眼睫又黑又密,葉惜兒就看著那卷翹的睫毛小幅度的上下顫動,將落未落。
好似它的主人那顆懸浮在半空、不得不將窘迫暴露在空氣中的心。
“賣了就賣了吧。我讓巧兒給你做了新的。”葉惜兒不知道說什麼,甚至不知道嘴角該不該揚一個微笑。
她從未遇到過這類事情,將彆人的難堪揭了出來,她也有些不知所措。
“哪來的布料?”魏子騫臉上倒是看不出什麼情緒來。
說起這個,葉惜兒可就有話說了。
“我今天拿到了第一筆謝媒銀,還不少呢,一兩多。除此之外,還有一些謝媒禮,有肉有鞋子有布料。”
她把銀子拿出來給他看,拇指和食指舉著那顆銀色的碎銀,手指翹成一隻孔雀,在男人眼前晃了三遍。
“怎麼樣?厲害不?”
“我感覺我真有天賦,誒,當媒婆果然吃香,怪不得我娘家的日子充滿油滋滋的。”
葉惜兒也幻想著,以後她的客戶變多了,會不會也像柳媒婆那樣,自己賺的錢都花不完。
魏子騫看著這個尾巴要翹上天的女子,雙眼不知在閃爍著什麼憧憬,桃花眼都快彎成了一條縫。
“魏子騫,你說,我以後若是勤快點,一個月成個幾對新人,那我一個月豈不是能賺好幾兩銀子?”
“哪有那麼容易?”
“是不容易,唉,一對都要來回跑好幾趟才能定下來。再來幾對,我整日裡啥也彆乾了,儘在路上跑了。”
葉惜兒收起自己的銀子,問他:“你家真一點銀子也沒了?”
見魏子騫向她看來,她解釋道:“你可彆誤會,我就是問問能不能把那個什麼賭坊的二百兩還了?”
“今日我碰到之前來家裡要債的馬鐵了,他說過幾日那邊可能又要派人來家裡鬨。”
“要債的馬鐵?他怎會跟你說這些?”
“這你就不知道我的厲害了。他現在是可是我的小弟,可聽我的話了。”葉惜兒洋洋得意。
“我讓他辭去賭坊的活計,說他有血光之災,他可不就麻溜地辭了嗎?現在還叫我給他說親呢。”
“當真有血光之災?”
“可不是嘛,這我還能騙人?哎呀,這是重點嗎?重點是怎麼解決這件事。”
魏子騫低垂的眼眸裡劃過一絲冷意,聲線平穩:“你彆管了,我會處理。”
“你怎麼處理?現在家裡又沒錢還,隻能是能拖一時就拖一時。”
“我會想辦法。”
葉惜兒心道,你把衣服都賣了,還能有什麼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