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之後,夏念汐坐在黑色凱迪拉克的後座,看著身旁俊美的少年。他一身白色王子服,紐扣也依舊扣得完整,單手支著下巴,一臉淡然的看著窗外。
他的眼睛很美,深邃、波瀾不驚。
車外麵有叫聲參差不齊的女孩聲音——
“是允澈!允澈!”
“我愛你!允澈哥哥!”
“允澈允澈允澈……”
……
夏念汐失神地伸出一隻手,微微顫抖著靠近少年的身體,攥住了他的袖角。
他立刻轉過頭,然後垂下眼眸看著她攥皺了的袖角,不覺蹙緊了俊眉,張了口剛要說話,少女便抬頭,眼睛裡竟都是淚水,然後沿著她臉頰好看的曲線滑落。
“你真的是……尚允澈嗎?”
尚允澈隻是看了她一眼,輕輕地甩開她的手,像是早已料到她的反應般,又轉過頭去瞥向窗外,眼神裡浮上一層厭惡。
夏念汐的手無力地垂了下來,前額的劉海都遮到了眼睛。她想讓眼淚停下來,可終究還是做不到。
“一會到了學校的醫務室,校醫會處理你的傷口。”他目光還留戀窗外,頓了頓又說:“如果需要經濟賠償,我可以……”
“不、不用了……”夏念汐打斷了他將要說下去的話。尚允澈也不再說,隻是把嘴抿成一條線。
車外麵女孩們的聲音仿佛一浪又一浪,一波又一波,起伏不斷。車子一路暢通無阻,到了藍瑟學院正門前停了下來。司機先生走下來打開車門,尚允澈邁出車子,冬日的陽光懶懶散散地灑在他的身上,映襯了少年蜜色的肌膚和下唇那一排閃亮的七彩唇釘。
穿著白色王子服的……不良少年?這一身服裝竟然正統而不失叛逆的青春朝氣。
司機先生比他矮了半個頭,在他麵前卻還要俯下身子,畢恭畢敬地聽從調遣。隻見尚允澈在他耳邊說了些什麼,就在幾個穿著黑色西服的男人的包圍下走進藍瑟學院。
夏念汐幾乎是從車子裡爬出來的,她看著那個背影越走越遠,直到從視線中消失不見。
“這位小姐,我送您去醫務室吧。”
夏念汐怔了怔,看了看眼前的司機先生,說:“沒關係,我自己可以走。”
司機先生望著眼前的女孩清新脫俗且精致如畫的臉,再一次說:“小姐,我送您去醫務室吧……這也是少爺的意思。”
……
允澈的意思嗎?
夏念汐苦笑,在司機先生的攙扶下走進醫務室。
不過這樣也好,不是嗎?她總算能夠接近他了,她總算能對他講話了,她總算以他厭惡的形象出現在他的麵前了……就算是厭惡的,也一定會記得的,她能做到的,就隻有讓他記得她而已。她希望的,也隻有這樣而已了。不過,他怎麼會有空記得他自己厭惡過誰?
幾分鐘之前,夏念汐照例守候在尚允澈上學的必經之路上。當她看到載著尚允澈的那輛黑色的豪華凱迪拉克以後,就佯裝不經意地衝向了路邊。可是她卻因為太想要看到尚允澈,當車子迎麵駛來時沒有像預定那樣倒地,而是看向了車子裡麵……
於是這場預謀就這樣失敗了,而她卻弄假成真,真真切切地受了傷。夏念汐的腳被車輪碾過,根本走不了路。
當她一瘸一拐地走到尚允澈的車門前時,看著車窗裡他淡漠的眼神,這張臉她曾經那樣熟悉,可是現在那雙漂亮的眼睛裡卻承載著冷漠和不在乎。她發自內心地微笑起來,激動得險些淚如雨下。尚允澈沉默了一會,將車窗搖了下來。
“你,演夠了沒?”
——這是時隔五年,他對她說的第一句話。
當司機先生從車上走下來的時候,看到夏念汐被壓癟的白色帆布鞋時,倒吸了一口氣,對著尚允澈小聲說:“少爺,這位小姐……好像真的受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