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著簡單,既不過分正式,也不顯得隨意。
米白色的針織長袖上衣,淺淺的V領露出精致白皙的鎖骨,長發柔軟的披散,與那天素顏家居服來他家的時候有些不一樣。
她在家裡是溫軟乖巧的女孩,為了小狗和無法導入的數據線發愁,在外卻可以一針見血,不疾不徐,理性分析,單獨撐起一整片天地。
仔細研讀風行的過往曆史,沒有讓她沉溺於從前的窠臼,反而從中發現問題,並大膽地提出來。
無論是用近乎完美的作品來拋磚引玉,還是毫不避諱地表達自己的觀點,她都做得很漂亮。
非常漂亮。
會議室內,三位HR麵麵相覷,一時竟然無言。
最右邊那位女士一直沒開口,思索片刻,眉眼間帶著些笑意,近乎溫柔地看向她。
“雖然有些冒昧,但我們需要確認的是,創意是您自己的嗎?”
“是的。”
戚瑤很安靜地坐著,頓了兩秒,補充道:“確切來說,整個作品都是我獨立完成的。”
藍色西裝的女士麵露驚訝:“包括剪輯?”
“包括拍攝和剪輯。”
HR露出類似驚喜的神情,猶豫了片刻,又接著道:“這隻是個簡單普通的二十分鐘初麵,這樣會不會成本過高?”
“萬一沒通過,您不覺得過於浪費您的時間嗎?”
戚瑤搖搖頭,“我不怕浪費。”
“把時間花在自己想做的事情上,無論好壞,都不是浪費。”
玻璃的另一邊。
喻嘉樹動作驀然一凝,定定地看著她。
他眉眼輕揚,瞳孔漆黑幽深,偏狹長的眼裡閃動著細碎的光芒,若有所思。
我不怕浪費。
聲音輕柔平緩,主謂賓齊全,再簡單不過的一句話,卻不知道為什麼,依然在他耳邊環繞。
她像棉花糖裡包裹著的堅硬糖芯,遠看柔軟細膩,內裡是什麼模樣,卻要觸到底才知。
“天啊……”
周漆感動得恨不得以頭搶地,熱淚盈眶,“我女神好厲害。看啊!這氣質,這思想,太完美了吧。”
喻嘉樹不知道在想什麼,沒搭話。
周漆含著熱淚大力誇讚,“人家不是花瓶!是實心的!”
“……”
喻嘉樹回過神來,很輕地挑眉,垂眼看了眼時間,緩慢轉身,鬆鬆拎著外套往外走。
“實心的是什麼。保齡球?”
“……”
周漆無語,滿臉的敬佩和感歎還沒換下去,依依不舍地看了裡麵坐著的人兩眼,趕緊追上去。
“誒,哥,你之前是不是也說過一樣的話?”他邊追著前麵人的腳步,邊皺著眉思考。
“什麼。”喻嘉樹漫不經心地應。
“就是說風行太注重公司價值,不把重點放到個人身上,太宏觀太虛浮了。”
到了下班的點,走廊上不少員工,招呼著他。喻嘉樹略一頷首回應,邊散漫地回他,“是麼。”
“記不清了。”
周漆:“……”
明明前幾天才說的好嗎!我不信你不記得了!
他呼出一口氣,敢怒不敢言,跟著喻嘉樹進電梯。
視線從反光的鏡麵上不經意一掠,發現他嘴角微勾,眼尾上揚,一副心情很好的樣子。
……雖然很淺淡,但他確實在笑。
周漆:“……”
有點摸不著頭腦。
栗子手裡拿著戚瑤的帽子和口罩,暗自打量她的神色,一邊往前走,一邊擔心她緊張結果,插科打諢地找點話來說。
“瑤妹,剛你麵試的時候,清蔓給你發了好多消息。”
戚瑤落後栗子兩步,還在想剛才的事兒。
HR跟她說三天內出結果,她點頭謝過,然後一出門就碰到趙敏。對方笑意盈盈地跟她打了招呼,悠然進了會議室的門,似乎是排在她後麵。
按分組來算,趙敏應該和她是同一個題。
一麵人數少說上百人,偏偏跟金鷹女神一個組,她運氣也算是夠好的。
“是嗎?”戚瑤一邊想,一邊心不在焉地回複,“她說什麼?”
栗子一頓,神情猶豫,一邊伸手摁電梯,一邊湊近戚瑤,小聲道:“清蔓姐說,你要是麵試過了……”
左看右看,走廊上此時隻有寥寥幾人,站得比較遠,栗子才壓低聲音接著說:
“她請你去C市最好的白馬會所。”
“……”
戚瑤猝不及防,差點被嗆到,咳了兩聲。
……什麼東西?!
耳邊傳來機械緩緩運作的聲音,電梯門堪堪合攏,還留著一絲縫隙漏出天光,複又緩慢打開。
暖色的日落光線淺淺灑落進一角,照亮裡麵兩個人。
一個張大嘴巴,目瞪口呆,寸頭都快跟著炸起來了。
另一個,身姿修長挺拔,單手拎著外套,神情微妙,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喻嘉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