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問夏:“國家會幫助補貼的啊。”
“但如果那頭牛不死,或許他們生活得可以更輕鬆一點。”
葉問夏不太能理解這種說法,“隻要人活著,再努力工作,努力生活總會改變的不是嗎?但人沒了可就什麼都沒了,已經發生的事已經不可避免,為什麼要耿耿於懷已經失去的東西呢?不應該慶幸,自己還活著,還有明天,還有未來嗎?”
言崢輕笑:“人與人想法不同,沒辦法乾預。”
葉問夏:“這倒是。”
葉問夏又問:“那後來呢?”
“當時我還是不能理解,直到後來有一次,一個工地上發生火災,被燒得手腳都烏黑的人,可惜自己的手機和衣服,眼睜睜看著已經成為廢墟的地方,抱著彆的工友送的被子蹲在角落,給家裡打電話,強顏歡笑感覺沒什麼大事,但是掛斷電話之後泣不成聲。”言崢垂眼,“那或許是他大半個月的工資,家裡孩子上學的錢,也可能是生病救命的錢。”
“本以為可以撐過這個難關,卻天降橫禍,情緒崩潰,需要發泄口。”言崢輕笑,“如果能讓當下的他們好受些,被罵兩句有什麼關係。”
他輕描淡寫的樣子,仿佛讓他們罵幾句是多麼輕鬆的事。
“這些年,你被罵過多少?”
言崢:“記不得了。”
葉問夏鼻子一酸,“這樣對你們也不公平啊。”
言崢嗓音低沉,“能把他們救下來,就已經是公平。”
葉問夏也跟著喝了兩口酒,“我以前總聽彆人說,消防員多麼不容易,多麼辛苦,但是我不能理解,因為我所能見到的,都是他們在站裡訓練,有說有笑,但直到那次,他們冒著火衝進來救我的時候,我終於懂了那句‘跟死亡搶時間”什麼意思,或許就是一秒,半秒,就能救下一條生命。”
“可惜,我現在都沒能當麵跟將我救出來的消防員說句謝謝。”
言崢眼皮輕抬,“不可惜。”
“怎麼能不可惜,我不止是要說句謝謝,而是想要告訴他,他們是偉大的英雄,或許會被不理解,會遷怒,但大多數人都是心盛感激的。”葉問夏衝他笑:“不能讓英雄寒心。”
她眉眼彎彎,眼睛好似月牙。
言崢心底最柔軟的地方被輕輕揉了下,“他會知道的。”
葉問夏“嗯”了聲,點頭,“不知道我那個錦旗有沒有送到他手裡,我都不知道他名字。”她眨了眨眼,“如果被感謝錯人的話,還挺尷尬的。”
“不會。”
葉問夏:“為什麼?”
言崢轉頭看向窗外:“他們救人的時候,不會想到這些。”
“也對哦。”酒精上頭,她腦子有點暈暈的,“是我思想狹隘了。”
言崢無聲搖頭,瞧她雙眼有些迷離,“醉了?”
“沒有,就是頭有點暈。”
喝果酒都能上頭,言崢這下明白她的還好是怎麼個還好了。
火鍋已經冷卻,他起身撈起床尾的外套,披在她肩膀,“我送你回去。”
葉問夏點頭,撐著桌子站起來,走了兩步就往旁邊歪,言崢眼疾手快把人接住。
“能自己走嗎?”
葉問夏搖頭:“不想走。”
言崢將她衣服拎在臂彎,彎腰將人打橫抱起。
“我懸空了!”她雙腿蹬了蹬,“你力氣怎麼這麼大?”
言崢手臂收緊了些,以防她掉下去,“常年訓練出來的。”
葉問夏:“那你是不是能一拳打死一頭狼?”
言崢被她離譜的比喻笑到:“沒試過,也不敢試。”
她房間就在隔壁,就著客廳光亮將人放坐在床上,摁開床頭開關。
“還清醒嗎?”他問。
“當然了!我又沒醉,隻是頭暈而已。”她瞪著他,“不信我起來走個直線給你看。”
言崢看著小醉鬼雙手伸展,過獨木橋似的,左腳踩右腳,整個人跌倒在床上。
“哎喲。”她臉埋被子,悶悶發出聲音。
言崢笑得肩膀都在抖動,見她半天沒起來,以為真撞到哪兒了。
“撞疼了?”
葉問夏點點頭。
“哪兒疼?”
她搖頭,似覺得不對又點頭,然後又搖頭。
“我頭好暈。”
估摸著屋裡的暖氣差不多,言崢將加濕器打開,“頭暈就好好睡一覺,睡醒就不暈了。”
葉問夏摸著自己額頭:“噢。”
言崢:“能自己洗漱嗎?”
葉問夏點頭:“能。”
確認加濕器水量足夠,言崢將大燈關掉,“那你先洗漱,有事叫我。”
葉問夏拽住他衣服,勾勾手指,示意他靠近些。
言崢彎腰湊近,她貼著他耳朵,兩隻手作遮擋。
“你彆在意,我會站在你前麵,保護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