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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歲的入江正一終於做好了一切工作交接,在把一切交給斯帕納之後,帶著一個小小的箱子,隻給彭格列留下一個瘦削的背影。二十七歲的青年脫下枷鎖般的西裝後,身形依舊有如許多年前的少年,看起來單薄,迎著殘破的西下夕陽,餘光將他的輪廓融化。
一瞬間斯帕納有一種青年即將消失的感覺,未動一點腦子,脫口而出那個他在口裡心裡無數次呼喚的名字:“正一!”
橘發青年的背影瞬間一滯,卻並未作任何停留。
直到那一抹橘發,徹底消失於夕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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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歲的入江正一孤身一人來到美國,飛機降落在洛杉磯機場,他的雙腳再次踏上地麵,那陌生的觸覺告訴他,從此刻開始,他成為了一個孤單的人。
少年歎息著垂下頭去,不情不願地踱開步子。走到半路卻被一隻手臂攔了下來,不同於見慣了的麥色,屬於西方人的白皙皮膚展現在少年的眼前。少年抬起眼來看見了他,彼時自然不知道那是一場此生莫忘的相遇。隻是突然覺得眼前的青年很好看,約是比自己稍微大一點的年紀,耀白的發色,彎起一雙眸子,上揚著嘴角,對自己說:“是小正嗎?我是你的學長,白蘭,白蘭•傑索喲!”
初次見麵便被換做“小正”,入江正一萬分的不習慣。想要委婉地提出意見手卻已經被那個叫白蘭的家夥牽住。白發青年語調輕快:“走吧,學校看你自己一個人來,怕你找不到路,讓我帶你去呢。”
這樣一句話讓入江正一忽然掙紮了一下。
換得白蘭眼中的驚訝,紫色的驚訝很是漂亮。
十七歲的少年不過是想起了媽媽的叮囑:“一個人在外麵要小心壞人呢。”
“……呃……那個……”
正在不知所措卻又被牽起手:“嘛嘛,不要擔心,我可不是壞人呢!”白蘭道破了十七歲的少年的小小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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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歲的入江正一離開了彭格列之後,突然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裡。成年之後第一次有了手足無措的感覺,入江正一站在飛機場的售票窗口,被一遍又一遍地催促,卻用了上千秒,橘發青年才意識到自己是在做些什麼。抱歉地向著身後排著隊的人們笑了笑,抽身離開。那些人臉上寫著各式各樣的麻木與焦躁,沒有誰會分出哪怕萬分之一的心思去關心一個陌生的男子的悲傷。沒有人。因為他與他們沒有任何關係。
而那個會關切他的人,已經被他親手退開。
他回到賓館,對著前台懶散的小姐掛上虛假的微笑,想將隻定了三天的客房改成無限期。
“你怎麼不早說?頂多五天!有人預約了。——五天後換到301吧!”小姐抖了抖眉毛,言語間毫無客氣。
入江正一卻是沉默良久才問詢:“能請那位客人換房嗎?”他很少強求什麼,但這一次卻有他的堅持。
小姐哼了一聲:“那位客人主動提供了雙倍的價錢。”
二十七歲的入江正一這時已經明白,如果他能出三倍房價會重新拿回那間房間,但他將手放在自己的錢包上,更清晰地明白自己已出不起那樣的價碼。青年咬緊牙關丟下一句謝謝,及時轉身回到那間永遠隻能暫時屬於他的101號。他怕自己,再多停留一秒,哪怕四倍五倍六倍的房價,都會心甘情願地掏。
躲進房間卻躲不過陽光,青年立即拉上暗紅色的窗簾,冬日的陽光被擋在了房間外麵。破舊的小賓館裡沒有暖氣也沒有空調,青年感覺到徹骨的寒冷,但身體的某一個部分又異常燥熱。
他將受顫顫巍巍地伸向那個部位,想回味某個人溫熱的口腔卻得不到那種快感。半個小時後那熱源也冷了下來,青年無力地垂下身體,喃喃地呼喚著那個人的名字。
白蘭大人……
……白蘭。
再也沒有人應答了。
再也沒有人知道,這是白蘭•傑索與入江正一彼此間的初次發生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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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歲的入江正一當然沒有必要對著那個白發青年用“白蘭大人”這種尊敬卻疏遠的稱呼。甚至於“白蘭學長”,在入學後叫了幾個星期也被那個家夥禁止。白蘭戴著他傾倒眾生的微笑問:“小正啊,我們是好朋友喲,有必要叫得那麼疏遠嗎?”
“……哎?那個……白蘭學……”
“叫白蘭啦叫白蘭啦!——呃……或者你會比較喜歡小蘭蘭、小白白之類的稱呼?”白蘭似是認真地思索了一會兒。
這樣兩個稱呼著實把入江正一嚇了一跳:“哎?白、白蘭學長我怎麼能——”
白發男子將身子壓了上來:“有什麼不能的?再叫白蘭學長的話,我可要用我的嘴堵住你的最了喲,我的小正。”
似乎是個完全不知道羞恥是什麼的家夥,這樣的話都能說出口。偏偏入江正一容易信以為真,趕緊自己捂住了自己的嘴,仿佛生怕白蘭真的傾身吻下。
對於小正的反應白蘭答以輕笑。
十七歲的入江正一未曾知道,麵前的那個熱心的學長接近他的目的是什麼。
——是追求這個根本不了解愛的傻孩子呢。
傻孩子傻孩子傻孩子。他白蘭•傑索身邊並不缺漂亮的男孩女孩,但是不知道為什麼,被這個不漂亮的傻孩子迷住了心竅。
——為了這個傻孩子,他其實願意放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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