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初害怕過後就下意識地一把拉住他的手往上走，焦急地安慰，“蘇末，不痛。”

蘇末奮力地甩掉手，整個人如刺蝟般不讓人靠近，好像一隻幼獸，受傷的時候隻想自己一個人舔舐傷口。不過秦初是一個粗線條的女生，尤其才一年級，哪裡知道這麼多，所以又握住。

蘇末甩掉，秦初又握住。

幾個回合後，蘇末敗下陣來，不再掙紮，隻是加深了眼神中的戒備。

秦初急急地拉著他回到她家，剛進門就大聲叫喚了起來，“媽媽，媽媽……”

隻不過叫了幾聲，秦媽媽都沒出現。秦初這才意識到屋裡沒開燈，媽媽應該是不在家。

她鄭重對蘇末說，“你在這裡坐好，不要逃哦。”

蘇末直直地站著，眼神落到對麵緊閉的家門，淡然的眼神上掠過一抹暗色。

秦初翻箱倒櫃了好一陣子，才拿出了急救箱，雖然她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但是以前好幾次她膝蓋上摔破了，爸爸都是用這個裡麵的東西幫她止血包紮，她記得盒子上的紅色十字形。

她強拉著蘇末坐上沙發，蘇末身子顯得很單薄，踉蹌了一步，喘著氣坐了上去，說是坐，看起來更像是腿一軟，跌倒在沙發上。

秦初笨拙地替他擦拭傷口，笨拙地替他胡亂灑藥，笨拙地替他包紮傷口，笨拙地哄他，隨後，笨拙地在包紮地跟腫得包似的傷口處輕輕地吹氣，稚氣地說：“吹吹痛痛就飛走了，這樣就不痛了。”

秦媽媽回來了看到的是兩人對坐著，乾瞪眼的情景。說事乾瞪眼，在她看來更像是自己女兒在一直盯著蘇末，而蘇末整個人看起來很奇怪，稚氣的臉蛋上看不到一絲表情，顯得很空，很空，空得好像感覺不到他這個人的存在。實在很難想像得到一個才十歲的男孩子竟然會露出這樣的表情。

秦初看到她回來了，急急地跑到她麵前，抱住她，“媽媽，媽媽，蘇末受傷了。”

秦媽媽被她拉倒蘇末麵前，看著包紮地亂七八糟的傷口，頓時覺得有些啼笑皆非。扯開紗布，看到傷口，心一顫，他額前是一條長長的疤，像是被什麼利器刮傷的。而他身子看起來很瘦弱，像是長期營養不良造成的。此刻臉色更是蒼白，額頭正冒著虛汗，手正在微微顫抖，顯然是餓了不少時間。

秦媽媽利索地包紮好傷口，迅速做好三菜一湯，叫他們來吃飯。

蘇末看著眼前熱騰騰的米飯，嘴微微動了動，卻沒人聽到他在說什麼。秦初夾了一塊很大的雞腿，笑眯眯地說，“我把最大的雞腿給你吃，你的傷要快點好哦。”

蘇末沒說話，眼裡像是戒備，又像是厭惡，更或者是其他的一些東西，秦媽媽笑了笑，輕聲道，“快吃飯吧。”

蘇末吃飯不像秦初那樣不安分，那樣粗魯，他吃得很秀氣，看起來有著很良好的教養。

一頓飯下來，蘇末吃了整整三碗飯，蒼白的臉蛋看起來才紅潤了些。

吃晚飯，秦媽媽讓蘇末去秦初房間做作業，自己順便到對麵通知一聲。門虛掩著，裡麵傳來□□聲明眼人一看便知是發生了什麼。秦媽媽也是過來人，自然知曉，準備過段時間再過來，還好心地把門遮掩上了。

到了晚上十點多，秦媽媽又去敲門，上次見麵的女人倚在門口，神情稍顯不悅，“有什麼事嗎？”

“你的兒子在我這，我怕你會擔心，所以……”

女人擺擺手，一臉不在乎，“一直在你那最好省的打擾我的好事，這賤種最好一直彆回來！”

秦媽媽頓時錯愣住了，女人顯然沒了耐心，狠狠地關上門。才搬來幾次，秦媽媽已經吃過幾次閉門羹了。

無奈之下，秦媽媽隻好收拾好客房讓蘇末住下了。

這一住，便住了五年。蘇末的父親過來為這事與那女人大吵了一架後，硬是交給秦媽媽一筆錢，足夠他十幾年吃飯住宿的錢，就再也沒出現過一次。

蘇末，被他們遺棄了。

到了秦初十三歲，蘇末十五歲的時候，秦爸秦媽覺得這樣不太好，畢竟蘇末與他們家沒什麼真正的關係，一直住下來會他們家帶來一些口舌。現在區裡已經有好些人說他們看重錢之類的才會照顧他們。更何況長久下去，對秦初也有不好的影響。於是，將錢原封不動地交還給蘇末的母親後，蘇末的住所也從秦初家變回了自己家。

蘇末，再一次被遺棄了。

這五年來，秦初的家裡隔三差五的丟東西，不貴重的小東西。像是一家人的相冊，像是秦媽媽買給秦初的佯裝，像是秦爸爸的領帶等等。然而，五年後，蘇末一走，家裡再也沒丟過東西。小偷是誰，就顯而易見了。

五年來的照顧，蘇末也變得有些人情味了，單薄的身子比原來厚實多了。當然，五年來的相處使得秦初與蘇末的關係好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