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金風吹折了挑花扇,北金鐵騎踏破了開封城,天子君威掃地,國破家亡。那一夜,雲猙獰,月荒涼。
“將軍,再不走……來不及了。”中軍校尉牽馬而來,不掩一臉憊色。
被喚作將軍的男子轉過身來,荒涼月色披身,著白鎧銀甲,隻顯悲滄。眼眸森森,海波不驚,隻遺一絲絕望。
“走?能走到哪裡去,哪裡不是完顏氏的天下?哪裡又沒有金人的鐵騎?”
“將軍!”那中軍校尉一聲驚呼,勢要上前。
“莫要再勸我了,你走吧。”男子立於城牆之上,銀甲染霜,任夜風撥亂青絲,遠目滿城蒼夷,慘白若月華,清冷滲骨。
“是” 中軍校尉沉默良久,終是默默退去,隱入夜色之中,幾不可見。
“慎海。”遠遠的,一玄衣男子乘著朗月而來,輕踏浮塵,傲華入骨,誰見幽人獨往來?卻道是揀儘寒枝不肯棲。
“逸之,你也來勸我?”身著銀甲的將軍定定地望著玄衣男子,眸中驀得升起一點光華,散散暈開,彌漫九天。
“不,我隻是來陪你一起。”玄衣男子輕笑,看儘了浮華,泯滅了閒愁。淺淺的對上那點光華,似不經意地拂過,卻重俞山石,帶著上窮碧落的堅定,破開滿幕渺茫,不容他疑。
遙想當年,一個是名滿京華的少將軍,一個是才華橫溢的狀元郎,不及弱冠之年,卻已載累累盛名。居廟堂之高,食天君之祿,自當是忠君報國,隻恨奸人指鹿為馬,顛倒黑白,把持朝綱。戍邊城萬千,位三軍之首,自當激戰黃沙,馬革裹屍還,隻歎荼靡之風吹散了宋人的堅毅,空餘岌岌薄名。清冷少年於廟堂之上,不畏天潢貴胄,痛斥不公之事;輕狂的少將軍於漫漫沙場指兵點將,突襲敵軍,所到之處,無人敢敵;兩個驚才絕豔的少年郎,如蓮清,若梅傲,濁浮華亂世而不染纖塵,滿朝皆驚然。
縱身處渺渺紅塵,不願墜士卿之名,與濁濁渾世,守一世風節;然不能挽狂瀾於既倒,便隨之覆去罷,祭那黃沙白骨,願身附青山長守矣,回首百年,已盛世昌平。
兩目相望,淺淺輕笑,黃泉路遙,願與君同爾。
[二]
朱裡奧憤憤地站在司法監察院的外麵,盯著掛在圓拱門上的徽章解氣,永不傾斜的天平旁邊,交疊著正義之錘,顯得公正而又森嚴,這就是艾斯佩利亞國家司法監察院,直接隸屬於元老院,被累世豪門塞巴丁家族所掌控的政治工具。嗬!塞巴丁家族啊,傳聞中就算是國王也要向他們借錢,西斯大陸第一名門。
今天,上任不到3個月的蒙塔奇諾郡郡守—朱裡奧•歐德斯卡爾基將在這裡參加一場論職聽證,來爭取司法監察院138個席位中的一個,或者說是必須獲得這個席位,王都的形勢越來越嚴峻,隻有獲得這個席位,才有可能在未來的爭鬥中不被拋棄。
朱裡奧整了整衣領,緊捏了捏印有家族徽章的袖扣,在心裡為自己打氣,沒問題的,計劃很完美,一定會成功的。深吸一口氣,推開高大的圓拱門走了進去。
推開門的一刹那,朱裡奧就楞住了,金發的男子微笑著立在門口,見他進來,略略點頭,塞巴丁家族族長的獨子—斯特法諾•塞巴丁公爵,今天的論職聽證書記官。朱裡奧忽然覺得有些窘迫,白皙的臉上沾染了一抹紅暈,神色赧然。諾諾地上前,傾了傾身子:“向您致敬,大人!”
“恩,朱裡奧伯爵,我是你今天的論職聽證書記官。”金發男子隨意瞥了一眼大廳,金色的碎發掃過肩頭,露出俊秀的麵孔,竟然帶著些許戲謔。
“是,勞煩大人了。”朱裡奧立馬誠惶誠恐地回答。斯特法諾•塞巴丁,為什麼這樣的人會擔任他的論職聽證書記官,而且剛剛在門口,難道是在等他?少年伯爵越來越困惑,禁不住偷偷瞄了一眼走在前麵的人。
“緊張麼?伯爵。”斯特法諾的腳步微微頓了頓,似是不經意地問道。
這個問題讓朱裡奧著實覺得有些尷尬,斯特法諾不過和他同年,雖然兩人地位相差懸殊,但是,咋一聽到斯特法諾這種帶些長輩子口吻的問題,不禁還是有些不快。當然,朱裡奧是不敢把這種情緒當著這位公爵的麵表露出來的,隻得很為難得撓撓頭。
將這一切收進眼底的斯特法諾難得好心情的眯起了眼睛,嘴角不自覺地揚了揚。
“伯爵,我記得你好象是從皇家軍事學院畢業的吧,但是彆後為什麼沒有加入南方軍團呢,反而是現在想要取得司法監察院的席位,喜歡做監察官?”
“不,大人,我的確是從皇家軍事學院畢業的,但是當是因為父親大人的身體不好,所以沒有加入南方軍,至於做監察官,這個可以算做我們歐德斯卡爾基的傳統,是對先人的景仰才讓我選擇了司法監察院。”朱裡奧垂下頭,平靜地答道。
“哦,真是另人敬佩啊。”斯特法諾隨意的語氣讓人聽不什麼情緒。
“要不來做我的扈從?”斯特法諾突然開口到
朱裡奧不禁大吃一驚,他是襲替他父親的爵位成為帝國伯爵,是在貴族院受到認可,證明了血統的貴族,可是現在斯特法諾卻開口要他做扈從。的確從學院畢業的時候太匆忙,還沒有獲得騎士的資格,但是讓一個帝國伯爵做扈從……就算對方是斯特法諾也是很屈辱的事。
“我的榮幸,大人。”沉默良久,朱裡奧還是答應了,拒絕斯特法諾,天曉得會有什麼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