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物 獵物還是獵人?(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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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著重重的紫藤蘿,一個穿白襯衣的年輕男人背對著她站在花架下。他身形頎長挺拔,寬肩窄腰,在人群中極為出眾。

在陽光下,白襯衣略微有些透明。

微風拂動,衣服貼在身上,隱隱約約顯出了寬而平直的肩膀輪廓,背肌,和腰線。

腰好細。

謝昭伸手在虛空中掐了一下。

他略微側過身點,是個蒼白俊美的混血帥哥,側影被陽光勾出流利的線條。

他的皮膚有一種透明感的冷白,就像陽光照在雪山上,冰雪初融。

他用昂貴的西裝裹了一隻臟兮兮的兔子,小心翼翼地托舉到侍者麵前。

謝昭眼睛微眯,興致盎然。

侍者不大懂英語,他隻好磕磕絆絆地用意語比劃,這個野兔受傷了,希望幫它治一治。

兔子著涼了瑟瑟發抖。

那混血帥哥垂眼,把它護在胸口低聲安撫它,手指輕輕繞圈撫摸它的小腦袋。

他的手很漂亮,白皙修長,骨節分明,指尖到手腕的線條流暢至極。

漂亮青年抱著兔子,在陽光下聖潔得像一尊神像。

他的目光虔誠,溫柔,專注,仿佛眼裡隻有它。

如果他懷裡的不是兔子,而是他的戀人—

謝昭的心莫名被勾了一下。

她垂眸俯視他,十分的興致,賞玩籠鳥池魚般。

“我們可以照顧它。”聽懂他說什麼後,侍者把兔子接過去。

“西裝外套等會乾洗後還給您?”Savile row定製的西裝已經全是泥漿,還有兔子的抓的印子。

他散漫地笑道:“不用了,它挺喜歡的,就送給它吧。”

說罷他彎腰用手指點了點兔子的小腦袋跟它告彆。

他低頭好像對它說了什麼,但太輕了,淹沒在賓客們的談笑和樂隊的琴聲中。

“再來點香檳?”索菲亞端來兩杯酒。

她見謝昭極為專注地看風景,便問道:“喜歡這嗎?”

謝昭接過酒杯又伏在欄杆上:“花園很漂亮。”

露台上可以俯瞰整個庭院,這是個典型的意大利式花園。巨大的綠牆極為規整得把庭院分割成棋盤狀,賓客像棋子三三兩兩散落在各處。到處都是蝦粉色薔薇,球型綠雕,粉白的繡球花。

“是啊,光是薔薇就種了十幾種。”索菲亞一一指給她看。

“不過最漂亮的是這種火紅色的。”

赤金色的陽光曬在杏紅色的牆上,牆上攀了半壁紅薔薇和濃綠的藤蔓。

薔薇的紅色在夕陽下更為濃烈。

他在薔薇架下轉過身來。

轉過身來。

她終於看全了他的正臉,人聲和風聲在這一瞬都遠去了。

他的臉和他的聲音一樣令人心慌意亂。

他膚白,淺綠瞳,黑發微卷,美貌遠異於常人。

雕塑似清正的眉脊眼廓和頜麵來自於西方。工筆畫細描般的桃花眼,以及那眼尾眉梢的優美弧線屬於東方。

他的美像瘦金體,容貌是八麵出峰,鋒芒畢露的華美矜貴,周身氣質卻是清冷如鶴。

地上的樹影輕輕搖曳,光從樹葉縫隙中漏下來緩慢掠過他的臉,一秒,兩秒,一年,百年,極為漫長的一眼。

“很美吧?”索菲亞指著薔薇,火紅的花此刻在夕陽下好像燃燒起來一樣。

謝昭的視線凝固在他身上,她點頭笑道:“非常美。”

幾乎是驚心動魄的美麗。

他此時隨意地靠在羅馬柱欄杆上,神色談談。

天氣炎熱,他額上的薄汗在光下像釉。侍者端了一銀盤的金巴利酒飄來,他拒絕了,隻要了一杯礦泉水。

夕陽給他的側影鍍了一層金邊,他舉杯仰頭繃緊了漂亮的下頜線,吞咽時喉結明顯。

此時有人上前和他搭話,他禮貌又冷淡地點一下頭就避開。

謝昭舉杯,寬口瑪格麗特杯,飲到最後,整個花園都裝在玻璃杯底。

花園裡的所有人物都在她掌心。

他也在她掌心。

不過謝昭沒心情欣賞美景很久。

手機屏幕亮了,她打開收件箱。

她得到的初步調查結果是空白,這位新股東的信息是空白,沒有文字信息也沒有照片信息。

一個幽靈。

謝昭的餘光掃到私生子和陳董的新夫人梅正在不遠處假裝說話,實際正觀察她和索菲亞,不知道是不是懷疑她兩在密謀。

她的視線越過他們,林蔭小道上停下一輛紅色小卡車,服務生正從車上扛下全新的桌椅,緊接著幾個保潔人員推著清潔車遠遠走過來。

這些恐怕是給新股東的房間準備的。

所有客房都住齊了,隻有她隔壁是空房。

謝昭立刻發信息給她的助理,讓她跟過去看看他們把東西搬到哪去了。

密道的入口就在隔壁,如果有人住進去她還怎麼進密道?

*

“謝總。”

陳彬浩過來提醒他們馬上小型的慈善撲克賽開始了,請她們過去。

謝昭挽著索菲亞走在小路上,小徑鋪了白沙碎石子,索菲亞穿著紅底高跟鞋走得有些困難,謝昭扶住她。

她的平底鞋踩在碎石子上每一步都很穩當,隻是太陽曬久了地麵,踩著有些發燙。

陳彬浩挪到她旁邊:“之前你借給我的錢——。”

他喜歡賭,賭輸了不敢讓陳董知道,隻能到處跟朋友借。

“小錢而已,不急。”謝昭輕描淡寫。

“注資的事恐怕還有變數。”陳耳語道,“爸還在等另一家Lk集團的投資項目決策程序。”

原來如此,老東西死到臨頭了,花樣還挺多。

謝昭微笑:“這我早聽說了。大公司的確財力雄厚,可是決策程序很長,資金要很久才能到,遠水恐怕救不了近火。我以為陳董早就放棄這個選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