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個,張佳偉。”
……
“下一個,林儼。”
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我一步一步走進房間。
向三個主考官問好後,我小心翼翼地坐下。
接下去,便是與三個長老級人物的艱難周旋。
“請問公司正準備與 BUPD 簽訂支持其在英國26 家醫院向數字化醫療成像和信息管理過渡的協議。你認為這個協議中最核心的是什麼?”
這個簡單,我揚了揚嘴角。
“我認為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技術上的借貸式支持。我們應該使用技術出租的方式與對方合作,這樣利益就可以長達三年到五年。”
“恩……那你認為我們的收費方式應該定位為按出租的時間收費,還是按技術出租量一次性收費?”
我頓時傻了眼,這個問題,是公司最近頭疼萬分的大問題。想不到,會拿來當做試題。
按出租時間收費,也就是出租收費的傳統收費方式。主動權掌握在對方手中。
風險大給這種方式帶來兩種結果,一是高利回報,第二種,不言而喻。
而按量收費,則是近期市場上流行的收費方式。將會獲得穩定的利益,是一種比較保守的做法。
正當我頭疼之時,腦中想起應試技巧中一句經典的話,“當你做不出來的時候,告訴自己,其他人也做不出來”。、
算了,大不了不乾了!
我自暴自棄地想著,隨便糊弄著,“為什麼不采取兩種方式的合體呢?若單單按時收費,若對方在短時間內攻破我們的技術,那麼損失就會很大。而若單單按量收費,我們可以先以量為基礎,作為基數,然後再基數上再與時間相匹配。當然,具體的百分比還是由公司測算出最有利的數值。這種方法的風險適中,對剛上任的總經理來說最適合不過。”
麵前的三位大長老都是譚琪的領導班子,剛剛上任的領導班子,不適合選擇風險過大的方式。而又要給公司一定的業績,就得在項目上選取最大值。
整個房間靜悄悄的。
“……”沉默一會兒,樸秘書開口了,“我們會考慮你的建議的,你可以回去了。”
不是吧?就兩個題?
而且我隻答了一個題,還是很簡單的一題,分值一定很小……
第二題……不說也罷,純屬胡來。
我大汗淋漓,從開著空調的房間裡出來,一抬頭便看到了那個笑著的男人。
我不禁心生愧疚,是這個人,幫助我從連上普通高中都是奢望,到上了天林市最好的高中。而我現在,就要被淘汰出局了……
“譚總經理,你好。”我深深鞠了一個躬。
“不用這樣。”他扶起我,示意我坐下,“其實我們隻相差5歲,直接叫我譚琪也可以。”
這……有點誇張吧。但看到他如同兄長般包容一切的笑容,我就仿佛被寵溺的弟弟一般,忍不住用力地點了一下頭。
“考試感覺如何?”
“……對不起。我完不成合約了。我要被淘汰了。”
“你肯定沒問題,我聽趙姍姍說了,你測試總是第一名。”
我鬱悶地踢著地板,這次要變黑馬了,倒數的那種。
咚咚兩聲敲門聲。
“譚總,會議就要開始了。”姍姍姐姐探出個腦袋。
“嗯,我知道了。”他轉向我,“今天晚上有空麼?我們一起吃個飯啊。”
“其他培養生都去麼?”不知不覺問了這句話,脫口而出之後又後悔了,——肯定大家都去的啊!
可是心裡仿佛在期待著什麼——想獨自一個人享受這迷人的笑容。
“當然,對有些同學來說這可是最後一次了……”
“嗬……嗬,哦。好呀。一起吃飯。那我跟媽媽請個假。”
皺皺鼻頭,欲哭無淚——這是我的最後一餐飯了。
晚餐訂在十二層的垂直餐廳裡。
到了之後一看表,居然還有半個小時才開始,就先到下麵的花園裡走走吧,順便欣賞欣賞夏日特有的芳菲。
花園裡有一圈梧桐樹,魁梧地直上蒼天。雖無廣茂之感,但也能給予大地一片蔭蔽,與初中的草地很相似。
初中校園裡的草地裡有一排梧桐樹,鬱鬱蔥蔥的,當第一次遇見李斯桐的時候是剛進初中,也是在這樣青綠的梧桐下。那個時侯,我眼中的他還是個很開朗大方的男孩。
那時的我,坐在梧桐樹下,看著天上飄過一朵一朵的雲,覺得生活終於舒適些了。父母在吵了幾年之後,終於分開了,我跟著媽媽過。
本以為少了父親會很孤單,但卻發現,少了不絕於耳的爭吵,父親母親分開也不失為一種解脫。
“天上有什麼好看的麼?”身旁坐下一個人,也抬起頭來,看向天空。他碎長的劉海遮住了側臉,投下一道道陰影。
“雲很好看。”我糊弄著回答。
“是麼……”他轉過頭來看向我,一雙燦若星子的雙眸使人驚訝,想用“帥”這個詞來形容,但是發現這樣的詞彙並不適合眼前這個男孩,也許“BEAUTIFUL”更適合,因為這樣的容顏有一種超出性彆的美麗。
這時這雙眼睛中有藏匿不住的狡黠,“你是706班的林儼吧。”
“嗯。”更驚訝,這樣美麗的人認識我。
“嗬嗬,我在校名冊上看到的。如果你不介意的話……”他的臉紅了紅,“我們做個朋友吧!”一雙修長的手伸了過來,我高興地握了上去,為那麼快就交了一個朋友興奮地發燙著臉。
“我叫李斯桐,木子李,斯文的斯,”他的手撫上梧桐樹粗壯的青綠的樹乾,爽朗地笑道“梧桐樹的桐!”
我不禁還他一個微笑。
“所以,你以後看到梧桐樹都要想到我哦!”他的睫毛長長的,隨著彎下的眼垂下,讓人心神一蕩。
可是為什麼後來我和李斯桐會變成這樣。
不知是什麼時候起,李斯桐爽朗的笑容變成了冷冷的嘲諷,親昵的舉動也變了質,每天每天變著法羞辱我。
我不禁用手捂住眼,不願再看到那種每次都可以讓我想起李斯桐的樹。
淚水一滴滴從指縫中滑出。
閉上眼睛發誓:有朝一日,一定要把這些全部還給李斯桐。
不一會兒,一隻手輕輕搭上,將手從眼睛上移開。
“怎麼了?不舒服麼?”
溫暖的問候,蕩漾起我驚慌的眼神。急忙擦去眼淚,尷尬地笑笑,“沒什麼,嗬嗬,眼睛進沙子了。”
最老套的回答,可是譚琪卻很善解人意地沒有再追問下去。
“大家已經都到了,就等你了,保安說有看見你到花園裡來,就來看看。”他握住我的手,“好了,現在找到你了,可以吃飯了!”
“嗯。”
總是在最難過的時候,譚琪用他溫暖的笑容,讓我忘卻痛苦。
飯局上宣布了淘汰的名單,亂答如我竟然不在內。
當報到我入選時,那個像大哥哥一樣的人再次對我彎了彎眼角,頓時一種無法言喻的滿足感穿過心臟。
為此還莫名其妙地偷偷地笑了一會兒,我能繼續待下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