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一時都慌了神,手忙腳亂地煎了藥送到淺草跟前。
湯藥的顏色難看得很,泥水一般混混濁濁,鼻子還未湊近就聞到一股苦味。
還是那藥啊~
淺草忍不住哀歎,敢情這玉家十九小姐拿藥當飯吃,一日三餐,或者飯前便後來一碗,乾脆當零嘴算了。
“Oh!No~~~~~~~”
你說,穿就穿吧。
尊貴點的——公主、郡主、皇貴妃,慘淡點的——婢女、醜女、小乞丐,荒誕點的——人妖、太監、大BT……
總之什麼都好,隻要不是藥罐兒。
偏偏她這玉家十九,打小木訥異常,人人以為她生來癡傻,自小就天天被藥喂著。
淺草盯著碗裡的湯藥,卷舌再展平。
上一頓苦藥的味道還殘存在舌根處,麻木了一片,再喝一碗,她是絕沒有興趣的。
“我好著呢,沒病!”淺草推了藥碗,翻身朝裡床躺下。
“小姐,這是為了您的身體要緊。您不喝藥,這病哪能好呢?老爺要知道了,奴婢們可擔待不起啊。”
淺草撇嘴,沒病還喝藥,是藥三分毒,總有一天自己還不被毒死?
“小姐?”
眼珠滴溜溜一轉,淺草一手撐了床板坐起身,眉眼彎開一個狡黠的弧度:“想我喝藥?”
“啊?”端藥的翠衣婢女愣了瞬間,然後小雞啄米似地笑著點頭,心想著小姐總算想開了,忍不住鬆下一口氣。
湯匙舀了湯藥就要送過去,卻聽淺草幽幽開口道:“喝藥也成,劉德華來了我就喝!”
眼見著婢女伸出的手又縮了回去,她心滿意足地咧嘴笑開成一朵花。
莫說是這個現代文明全無的古代了,就算是現代,劉德華那也是能隨便見的?
“劉、劉德華?”婢女茫然地望著淺草,“為何非得要見他呀?”
“因為——看著帥哥喝藥,不苦唄。”淺草笑眯眯地道,周圍滾動著一波又一波的粉紅色泡泡。
婢女極認真地思忖良久,而後道:“那……小姐稍等,奴婢馬上給您傳喚劉德華來。”
淺草麵上的笑容頓住了,接著便笑得愈發傻氣,連帶著粉紅色的氣泡跟著上下晃悠,難道劉德華也穿了?!難道劉德華要成為我的落難同胞?!!
哆來A夢鬱悶的是,為什麼他總怕老鼠;江戶川柯南鬱悶的是,為什麼他永遠隻有小學學曆;緋村劍心鬱悶的是,為什麼他的個子一直這麼矮……
玉淺草鬱悶的是——
“……我要的是劉德華,你給我弄個馬德華過來乾嘛呀?”
豆豆眼,厚嘴唇,滿臉橫肉,灰黑的布衣上還飄著股油腥味。
淺草上上下下地打量著眼前身形矮胖的男子,難以置信地張大了嘴巴。
“沒錯啊,他就是劉德華,如假包換,貨真價實。”
婢女有些暈,她真搞不懂十九小姐的想法。
讓她去找劉德華時,她就覺得奇怪,一個廚房管事的能有什麼好看的。現在她就更奇怪了,以往,小姐再傻,府裡的人都還是認識的。依言找來了劉德華,可小姐卻又不信。
細細一想,她就越發緊張起來,果然如大夫所言,小姐病得厲害了。
淺草踱步到劉德華麵前,直愣愣地看住他,提了嗓音問:“□□的劉,品德的德,華麗的華?”
“回小姐的話,正是□□的劉,品德的德,華麗的華。”
劉德華回得字字鏗鏘,像箭一般,生生戳破了圍繞在淺草周圍的粉色泡泡,劈裡啪啦澆了她一頭冷水。
淺草倒地不起,她想起一首歌,篡改了一下歌詞。
她很想唱:女人哭吧哭吧不是罪。
猛然間心神一凜,她從地上一躍而起,上前拽住劉德華的衣襟:“你認識□□?”
劉德華憨厚地點點頭,淺草忽而覺得他渾身散發著聖潔的光芒,帥得人神共憤。
佛祖啊~原來您老還沒拋棄我啊~
他鄉遇故知的感覺真他媽的爽,然而他接下去說的話卻讓淺草立馬有了想死的心。
他說:“不就是你身邊的那個丫鬟嗎?”
循著他手指的方向,淺草看到了一旁端著藥碗的翠衣丫鬟,她是止不住地抽搐了嘴角,然後眼前一黑啥直覺都沒了,倒地前她不忘仰天痛呼:“Oh!My god!這世界太瘋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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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淺草生就樂觀,她就如離離原上的青草,野火是燒不儘的。
漸漸地,她已經習慣了被催藥、推藥碗、嚎啕裝癡、逃藥的流程,並且反反複複樂此不疲。
“你將來會成為救國救民的英雄人物。”
每當翠衣丫鬟□□捧了藥碗來催藥的時候,淺草總會語重心長地對她這樣說。
偶爾遇上掌廚的劉德華時,她也總會支支吾吾地念上一句:“……你……努力吧,總有一天你會變成全國女性追逐的對象。”
打那以後,十九小姐愈發癡傻的謠言便在府中傳得沸沸揚揚,甚至當地的茶館酒肆也有不少人談論,一時間,街頭巷尾,人儘皆知。
她以為終此一生,或許隻能這般度過。
其實在古代做個瘋瘋傻傻的玉家十九小姐沒什麼不好,米蟲一樣的生活,哪裡不是宅,誰又會在乎宅在哪裡呢?
可是鄉土情結紮根在她心裡,想要像拔草似的拔掉,她會痛,會不忍心。
原來,她是真的戀家的小孩。
淺草趴坐在桌前,目光所及,仍舊是那一方黑色的木匣。
打開,裡麵橫躺著的不過一隻木屐,再平凡不過。
“要是你像阿拉丁神燈一樣就好了,擦一擦就能滿足我的願望,不要三個,隻要一個就好了。可惜……”